說起老朋友“薛白”,陳天民與林岳龍都不禁有些惆悵。
原本在紅卍字會里一起做義工,一起玩耍,一塊看紅色小報的四個人。
一起逛著京畿路,一起喝著汽水的四個人。
說好的,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的四個人。
轉眼,就只剩下林岳龍跟陳天民兩個人了。
薛白在鮑恩琰的追悼會結束后,留下兩封信后,孤身登上了北上的火車。
一封信自然是薛白給父母的。
不外乎“自古忠孝兩難全”,“國家危難不能承恩于膝下”。
另外一封信,反倒情真意切,是寫給鮑恩琰父母的。
信中充滿了對鮑恩琰父母的懺悔。
“老薛真是個身體力行,敢作敢當?shù)臐h子?!?/p>
林岳龍嘆了口氣說道:“北上一路過山東,天津,出河北,到山海關,出關從軍,加入東北抗聯(lián)?!?/p>
“我聽我爹說,東北那地方,平時撒尿都能凍成冰疙瘩”
“要是喝醉了酒,晚上在屋外睡一宿就凍死了”
他停了一會,由衷地說道:“我一直以來,都以為他只是個穿著長衫,脫不下來,文縐縐的‘秀才’?!?/p>
“評書上不是說嗎?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哪里知道,他說去就去,說干就干!”
“他可真有種的!”
陳天民一邊用工兵鏟在鏟著土,一邊說道:“林岳龍,你也不差,畢竟剛才你差點都被日軍的飛機給打成篩子了。”
林岳龍臉色有些難看,陳天民打趣道。
“相比北上的老薛,這會在閘北的我們倆暫時還更危險一些?!?/p>
林岳龍往地上啐了幾口唾沫,低聲說:“你還沒別說,以前你說要當飛行員,我還沒覺得有多牛x。”
“現(xiàn)在看來,飛機這玩意兒啊,老鼻子厲害了?!?/p>
“飛在天上‘噠噠噠’地打你,你還打不著它,人還沒瞄準好,都給打成馬蜂窩了?!?/p>
他用手撐著工兵鏟的把手,暢想道:“哪天有機會,我也要搞一臺飛機開開。對著陣地里的小鬼子就是一頓‘突突突’,非得把今天的仇給報了不可!”
他見陳天民不搭理自己,有些自討沒趣,拱了拱身邊的陳天民:“喂,陳天民!你不是飛機知識學得多嘛?”
“你看我有飛行員的潛質不?”
陳天民看了林岳龍一眼:“真想當飛行員?”
林岳龍認真地點了點頭。
陳天民咧嘴一笑:“行,先叫哥!”
林岳龍揮起工兵鏟,就佯裝給了陳天民一鏟子,笑罵道。
“臭小子,你占我便宜?”
陳天民側身一躲,得意地笑了起來。
“要不我跟你打個賭?”
林岳龍笑罵道:“你又要賭什么?”
陳天民退后幾步,把工兵鏟抄在手里:“我們倆今天就定個賭約,誰先當上飛行員,喊誰叫哥!”
林岳龍也笑了起來:“這還不簡單!放心吧,我比你大三歲,多吃三年干飯。這個‘哥’,你叫定了!”
正說話間,只聽得一陣軍號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