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遙看見柳婧雪牽著紀(jì)婉清去而復(fù)返。
豐爻壓低聲音，語速飛快。
“林娘子，她們說得不錯，我確實是半桶水?！?/p>
“可我的卦從不說謊，你若不想太倒霉，便離柳婧雪，越遠(yuǎn)越好。”
撂下意味深長的提醒，豐爻起身又回了她那邊角的位置，自飲自酌，自得其樂。
豐爻的話，林窈還未想通。
柳婧雪已經(jīng)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到她身旁，親切地拉她起身。
“時候也不早了，還請諸位移步內(nèi)廳用膳。”
內(nèi)廳也設(shè)在靈囿，一座三面雕花鏤空窗的花廳，廳中設(shè)一小型戲臺。
面朝戲臺，布置了幾張圓桌子。
離戲臺最近的那張已坐了三人，用一屏風(fēng)做隔斷。
其余娘子在侍女的接引下，紛紛落座。
柳婧雪左右各挽著林窈和紀(jì)婉清，繞過屏風(fēng)，直奔主桌。
“父親，豐伯伯紀(jì)公子?！?/p>
依次打了招呼，她又向柳相和大將軍豐毅，介紹新玩伴。
“這位是林窈林娘子，紀(jì)公子的表妹。這是婉清，紀(jì)公子的三妹?！?/p>
論輩分，柳相和豐將軍屬二人父輩，又有紀(jì)云澈這個兄長在，無需擇席避諱。
落座后，柳相笑著問道：“不知林小娘子的字，是哪一個瑤？”
林窈沒想到柳相會問她這樣一個問題，思忖片刻答道：“天窈窈而晝陰?！?/p>
“嗯？不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個窈字？”柳婧雪眨著眼疑惑道。
“浮云郁而四塞兮，天窈窈而晝陰?！奔o(jì)云澈幾乎立刻道明出處，耐心向柳婧雪解釋。
“出自賦圣司馬相如的《長門賦》，是同一個窈字?！?/p>
紀(jì)云澈的刻意賣弄，換得柳婧雪崇拜的贊嘆。
柳相卻置若罔聞，只語氣稍帶憾然，對林窈頷首致意，“聽聞你母親去歲病逝，萬望節(jié)哀?！?/p>
為子女賦名，自然選寓意吉祥的字眼。
林窈卻答，字源司馬相如據(jù)陳皇后受冷落而作的名賦。
可見，在林窈心中，她的母親生前定然有過相似遭遇。
“柳大人，認(rèn)識家母？”林窈聽得出柳相口吻有緬懷之意，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不光他認(rèn)識，老夫也認(rèn)識。”接話的卻是豐將軍。
他性情更為不拘，直接往地上撒了滿滿一杯酒，“是個鉆錢眼兒里的爽快人，可惜了。”
這話乍一聽不像夸人，可林窈清楚記得，母親在郁郁而終前的模樣，是多么爽朗灑脫。
反而知道豐將軍此言的惋惜，是真真切切。
因為可探得母親年少時光的機會難得，林窈反而不見在貴女堆里那般，夸夸其談。
時不時順毛捧一下豐將軍，便能引得豐將軍說一籮筐的往事。
柳相看老友被一個小姑娘牽著鼻子走，也不提醒，笑著時不時插上一句。
兩大一小，熱絡(luò)得像是忘年交。
反觀紀(jì)云澈這個自稱學(xué)生晚輩的，完全接不上話，只能獨自喝著悶酒。
看著一兩句話就將柳相和豐將軍逗樂的林窈，更覺得郁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