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硯洲今日一早就去上朝,傍晚才在暮色中回到侯府。
周管家早已候在書房,將府中白日發(fā)生的事原原本本稟明了他。
一大清早,母親便帶著人去了竹影軒,進(jìn)院就質(zhì)問云綺是一個人睡,還是和從外面帶回來的野男人一起睡,云汐玥也亦步亦趨跟在一旁。
母親說,有丫鬟瞧見云綺房里私藏外男,干出這種敗壞門楣的丑事,還指示嬤嬤進(jìn)去搜云綺的屋子。
云硯洲面上無甚情緒,此事的來龍去脈,不用細(xì)想也心知肚明。
昨夜云汐玥來告訴他這件事,見他沒作任何處置,今早便讓自己的丫鬟替她哭訴委屈,去給母親吹風(fēng)。
即便昨晚他發(fā)落了她派去監(jiān)視云綺的人,她依舊不愿意放棄自己偷偷派人監(jiān)視抓住的這個把柄,想要借母親的手懲治云綺。
最后那位言姑娘露面,母親和云汐玥被當(dāng)眾打臉,顏面盡失,也并非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云汐玥是侯府血脈,他曾說過,不會要求她忘卻過往受過的傷害,與云綺握手言和。
但他希望,她可以光明磊落地與云綺相對,可以在完善自身上多下功夫,而非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云綺身上,總在暗處用這種陰暗算計(jì)的手段,想要報復(fù)。
落水之事過后,他曾讓母親安排人教云汐玥禮儀,還找了京中有名望的先生來侯府教她讀書,盡量彌補(bǔ)這些年她錯失的教導(dǎo)??涩F(xiàn)在看來,這些做法顯然都收效甚微。
外界的引導(dǎo)終究有限,困住自己的,從來只有自己的內(nèi)心。
周管家見云硯洲沒說話,又道,用過午膳后,云綺便帶著那個言蹊出了府,要去幫對方尋住處。
云硯洲這才動了神色。
眼下天色已完全暗透,哪怕下午尋妥了住處,又陪朋友在京中閑逛、吃了晚膳,按常理也該回來了。
他問云綺是不是還沒回來,周管家立馬躬身回話:“回大少爺,大小姐的確還未回府?!?/p>
“車夫說,大小姐和柳府那位若芙小姐,還有那位言姑娘,晚上去了玉聲樓用膳聽?wèi)?,還讓侯府的馬車先回來了,許是準(zhǔn)備坐著柳小姐的車回侯府。”
他頓了頓,又補(bǔ)充道,“不過看時辰,玉聲樓今晚的戲應(yīng)該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大小姐想必就快回來了。”
云硯洲這才緩緩掀了掀眼皮,長睫輕掃過眼底,只淡淡應(yīng)了句:“知道了。”
話音剛落,他便起身。月白錦袍勾勒出挺拔頎長的身形,肩背平直端正,舉手投足間是世家公子的溫潤。
抬眼時,那雙眸子依舊是慣常的溫和,卻藏著不易察覺的深邃,仿佛眼底盛著一汪靜水流深的潭。
周管家見狀,連忙上前一步,躬身問道:“大少爺這是要出去?”
“備車。”云硯洲語氣平靜,“天色晚了,我去接她?!?/p>
小孩子自然是貪玩的。
他可以任由妹妹隨心所欲地玩,去那玉聲樓的外面等著,直到她玩到盡興出來。
但他也該教導(dǎo)她,天色一暗,她孤身在外,外界便藏著不可預(yù)知的危險,不能因?yàn)樨澩?,就忘了該回家的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