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wèi)巡邏時腳步沉,帶著盔甲的金屬聲,而剛才那道影子,輕得像片羽毛,落地時連落葉都沒驚動。
更重要的是,那身形莫名讓她想起了亂葬崗上那個模糊的懷抱,想起了那個低沉的聲音——
“撐住,我?guī)慊丶??!?/p>
是閆瑾脩?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按了下去。
怎么可能?閆瑾脩不是應該隱姓埋名嗎?怎么會大半夜出現(xiàn)在偏院墻外?他要是想找她,直接進來不就行了?
還是說,他在暗中保護她?就像箐月說的,南宮凌羽在朝堂上護著閆嶼安,而他在暗處護著南宮凌羽還有閆嶼安?
水淼淼越想越亂,干脆推開窗戶,探出半個腦袋往墻外望去。
墻很高,墻頭插著碎玻璃,月光下閃著冷冽的光。
墻外是條僻靜的巷子,除了幾棵老槐樹,什么都沒有。
風吹過槐樹葉,發(fā)出“嘩嘩”的聲響,倒像是有人在暗處窺聽。
“誰在那里?”她壯著膽子喊了一聲,聲音在夜里顯得格外突兀,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沒有回應。
只有風還在吹,只有月光還在靜靜流淌,只有遠處隱約傳來更夫的梆子聲,“咚——咚——”,敲得人心頭發(fā)緊。
水淼淼咬了咬唇,正想縮回頭,卻瞥見槐樹干后似乎有什么東西動了一下——是片衣角,深色的,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和閆嶼安常穿的玄色錦袍很像,又似乎更暗一些。
是閆嶼安?
她心里一緊,下意識想躲,卻又猛地頓住。
如果真是閆嶼安,她躲也沒用,反而顯得自己心虛。
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問清楚。
“世子爺?”
她提高了聲音,努力讓語氣聽起來平靜:“是您在外面嗎?”
依舊沒有回應。
槐樹干后的衣角也不動了,仿佛剛才的晃動只是光影造成的錯覺。
水淼淼的心跳得更快了。
不是閆嶼安?那會是誰?王府里除了他,還有誰有這樣的身手?難道是南境鹽商派來的刺客?想殺她滅口,嫁禍給閆嶼安?
還是說真的是閆瑾脩?他在試探她?
她深吸一口氣,扶著窗框的手微微用力,正想再說點什么,卻聽到院墻外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不是朝著她的方向,而是朝著巷子深處,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像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
水淼淼站在窗前,愣了好一會兒,直到夜風把身上的熱氣都吹散了,才打了個寒顫。
她縮回手,緊緊關上窗戶,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
剛才那到底是誰?
是閆嶼安派來的人?故意不回應,想看看她的反應?
還是閆瑾脩?他為什么不現(xiàn)身?是怕被閆嶼安發(fā)現(xiàn),還是不信任她?
又或者,真的是她太緊張,把樹影當成了人影?
無數(shù)個猜測在她腦海里盤旋,攪得她心煩意亂。
她走到桌邊倒了杯冷水,一口氣灌下去,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卻壓不住心頭的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