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的指節(jié)抵在鉛盒鎖扣上，金屬涼意順著掌紋往骨頭里鉆。
窗外的雷聲像被按了循環(huán)鍵，每隔三分鐘便炸響一次，可手機天氣預報的“晴”字還明晃晃掛在鎖屏上——他分明記得睡前看過，今夜連積雨云都沒有。
“共振干擾。”他咬著后槽牙吐出這四個字，右手腕的灼痛突然加劇，紅紋像活了的蚯蚓，正沿著靜脈往手肘方向拱。
他猛地扯高袖口，借著手機冷白的光，看見那些暗紅紋路已從指根爬至小臂內(nèi)側(cè)，蛛網(wǎng)似的枝椏里泛著詭異的紫。
床頭柜抽屜被拽開的聲音驚得他手抖。
前幾日的提問清單散了半床，墨跡未干的紙頁上標記紅圈：“某新能源公司并購案內(nèi)幕”對應腕間一道細痕；“南海沉船具l坐標”時紅紋爬上手背；昨夜問“守秘會執(zhí)典者真名”……他的指甲掐進掌心，清單最末的日期旁畫著個baozha符號——紅紋長度正好與問題敏感程度成正比。
“觸及組織核心或掌控者身份，代價升級。”他對著天花板復述推論，喉結(jié)滾動兩下，摸出鋼筆在答案之書空白頁寫下新問題：“守秘會感知答案泄露的方式，是通過‘知者l征波動’？”
筆尖剛離開紙頁，整本書突然抖了抖。
顧淵盯著逐漸模糊的字跡，心跳漏了一拍——這是答案之書。
他摸了摸鉛盒，涼意透過襯衫貼在胸口，突然想起蘇輕語昨晚說的話：“你最近總摸這個盒子，像摸定時炸彈?！?/p>
手機震動時他正往杯子里續(xù)水。
蘇輕語的語音條帶著電流雜音，背景里有翻書聲，還有隱約的咳嗽：“我爸筆記里寫‘天問帖’儀式……‘問主血動，則引巡者目’?！彼穆曇敉蝗环泡p，“小顧，血動是不是指……”
顧淵的杯子“啪”地砸在桌面。
他扯高左袖，又扯高右袖——紅紋不知何時爬過了手肘，暗紅色的網(wǎng)覆蓋了整片小臂，在臺燈下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
他跌坐在轉(zhuǎn)椅里，椅背撞得書架嗡嗡響，視線落在書桌上的答案之書上。
鉛盒不知何時開了條縫。
書頁自動翻卷的聲音像有人在撕帛。
顧淵盯著空白頁上緩緩浮現(xiàn)的字跡，鋼筆字的墨跡是少見的猩紅，每一筆都像滴著血：“快燒它?！?/p>
窗外突然刮起大風，吹得窗簾嘩啦作響。
顧淵伸手去碰那行字，指尖即將觸到紙頁的瞬間，紅紋在小臂上猛地一跳，疼得他倒抽冷氣。
答案之書“啪”地合上，鉛盒鎖扣自動彈起的輕響里，他聽見遠處傳來警笛聲——是市文旅局的核查組到了。
但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鎖在那行剛剛消失的血字上。
燒它？
燒答案之書？
還是……燒他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