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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朝顏 (第1頁)

宋雨婷聽了余少云的稱贊,只覺惶恐,她很清楚,她的詩并不比謝知意的詩好,皇后這是拿她當(dāng)棋子,對付謝知意呢。

她不過是正七品選侍,不算太得圣寵,而謝知意是正四品嬪,若不是進(jìn)宮時日尚淺,以皇帝對謝知意的寵愛,早就晉升她的位分了。

宋雨婷不愿意得罪謝知意,可也得罪不起皇后,眼波流轉(zhuǎn),說出一番話來,“娘娘金口玉言,妾身受寵若驚。謝佳嬪的詩如茶蕊凝霜,清雅高潔;妾身的句子是尋常山花,偶得幾分野趣罷了。百花之中,就該有茶的清韻、花的爛漫,缺一不可?!?/p>

余少云轉(zhuǎn)動著腕間羊脂玉鐲,鳳目含笑掃過眾人:“宋選侍這話說的,就像是繡娘手中的銀針,穿針引線滴水不漏?!?/p>

她抬手示意宮女添茶,白玉茶盞在日光下泛著溫潤光澤,“本宮最見不得那些恃寵而驕的人,倒是進(jìn)退有度的,看著格外舒心?!?/p>

康嬪哂笑一聲,道:“娘娘這話說的,在座的誰不是進(jìn)退有度?您看宋選侍順眼,那是她順著您的心意鋪陳辭藻,平仄合著您的心意,意象看著您的眼色,連押什么韻腳,怕都是預(yù)先揣度好了的?!?/p>

她漫不經(jīng)心撥弄著護(hù)甲上的累絲花紋,“這就顯得旁人稍露鋒芒,便是‘恃寵’,稍抒胸臆,便是‘驕縱’。這后宮的花枝啊,都該剪成您案頭的瓶插才合心意,是不是?”

在座之人都被康嬪直言不諱,給驚住了,一時之間,殿內(nèi)氣氛凝滯,針落可聞。

余少云神情未改,仿佛并沒將康嬪的諷刺當(dāng)回事,“康嬪此言差矣,本宮不過是就事論事,欣賞那些懂得分寸之人。至于花枝修剪,本宮倒覺得,后宮之中,諸位就如同那園中各色花卉,各有千秋,無需刻意雕琢,自然生長便能展現(xiàn)獨特之美?!?/p>

話鋒一轉(zhuǎn),余少云又道:“再者說,詩詞歌賦,本是抒發(fā)性情之物,若皆按本宮心意來,豈不失了樂趣?”

“娘娘說什么是什么吧。”康嬪并不與她斗嘴,懶懶地道。

余少云一口怒氣堵在胸口,是上不得,下不來,唇邊雖帶著笑,眼神卻透著狠意。

“宋選侍搖骰子吧,到底是張美人的生辰,別擾了興致啊?!鄙蚵湎记篙p叩案幾,“良辰難得,莫要辜負(fù)了滿室花香。”

宋雨婷如釋重負(fù),趕緊搖骰子。

兩個骰子搖出了六點,一點點到了安選侍石玉曉。

石玉曉搓搓手,從簽筒里抽了一根來,定晴一看,是朝顏花,令牌詩句:朝開夕落本尋常,弱蔓攀籬倚日光。

“噗哧”有人輕笑出聲,顯然是想起了先前石玉曉附和皇后時的諂媚模樣,與這朝顏花“弱蔓攀籬”的姿態(tài)竟不謀而合。

康嬪故意拖長聲音道:“這花倒是生得妙,日出時攀著竹籬往上蹭,日落時就順著墻根往下滑,活脫脫一幅‘見光就鉆、見風(fēng)就倒’的妙人姿態(tài)?!?/p>

石玉曉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正要說話,就聽余少云輕笑一聲道:“康嬪這張嘴,越發(fā)伶俐了。朝顏花能攀得竹籬、倚得日光,何嘗不是本事?這深宮里的花枝啊,若連攀附的心思都沒有,才是真的沒出息。起碼人家知道往亮處走,不像有些花,空有一身刺,卻連個遮風(fēng)擋雨的地兒都尋不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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