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選擇了冷眼旁觀,如同一個局外人般,眼睜睜地看著方貌剛愎自用,拒絕良策,一步步地將自己和大吳推向了無可挽回的死路,直至今日城破人亡。
事到如今,方貌已死,吳國已亡,最后的羈絆也已煙消云散。
陳箍桶便再無留戀,只剩下帶著女兒遠離這是非之地、歸隱野山林泉、平淡度此殘生的念頭。
在清晨溫暖卻并不刺眼的陽光照耀之下,陳箍桶與其女二人相互扶持著,背著簡單的行囊,身影在黃土官道上漸行漸遠,最終化作了天地交界處的兩個小黑點,徹底消失在了遠方,融入了那一片蒼茫的山野之中。
而后,一連數(shù)日之內(nèi),史文恭并未急于班師,而是親領(lǐng)麾下諸將,分兵數(shù)路,馬不停蹄地帶兵前去征討、接收那些尚未完全掌控、或仍有小股吳軍負隅頑抗的周邊郡縣。
大軍所到之處,旌旗蔽日,兵威赫赫,多數(shù)州縣聞風(fēng)喪膽,望旗而歸降。
對于那些少數(shù)仍欲憑借城高池深進行抵抗的城池,史文恭也并沒有一味下令強攻,徒增傷亡。
他深知攻心為上的道理,每每此時,便令已然歸順、身份特殊的方天定出馬,親自前往城下勸降。
現(xiàn)如今,南國大王方貌已自盡于兩軍陣前,吳國中樞徹底崩潰,樹倒猢猻散。
在這些殘存的吳國軍兵眼中,方天定作為前圣公方臘的嫡子,仍具有一定的號召力和說服力。
在方天定的現(xiàn)身說法和情理勸諭之下,那些原本還打算負隅頑抗的吳國殘余兵馬,見大勢已去,最終紛紛放棄了抵抗,棄械開城投降,使得史文恭得以兵不血刃地接收了大量地盤,大大加快了平定進程。
然而,雖方貌已自刎于兩軍陣前,未能讓方天定親自手刃此弒親篡位之大仇敵,不免留下一絲遺憾,但好在另一仇人——身為方貌叔父、卻助紂為虐的方垕,尚且躲藏在桐廬縣城之內(nèi),未能逃脫。
當(dāng)日,史文恭大軍破城之際,混亂之中,方垕見勢不妙,便倉皇脫去官袍,混跡于城內(nèi)惶恐的百姓家中,企圖蒙混過關(guān)。
而后,在梁國兵馬嚴密的地毯式搜尋和盤查之下,這才被揪出,顯露出身形,終被生擒活捉。
史文恭深知方垕與方天定之間的血海深仇(方臘之死,方垕亦曾參謀其中),索性便做個順?biāo)饲椋铝顚⒁殉呻A下囚的方垕交給了方天定處置。
方天定得此仇人,可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想起父親慘死,自己被迫流亡的種種屈辱,當(dāng)即便親自動手,以極其殘酷的凌遲之刑處置方垕,以泄心頭之恨。
當(dāng)日,方垕凄厲無比的慘叫之聲在桐廬縣上空久久不絕,聞?wù)邿o不悚然,也宣告了舊吳國勢力的徹底終結(jié)。
而當(dāng)初被史文恭于陣前生擒的吳國飛刀大將杜微,在戰(zhàn)后經(jīng)過史文恭親自前往囚營,一番推心置腹的勸說與禮賢下士的感召之下,亦被其誠意和雄才大略所感動,最終選擇了投降,歸順梁國。
史文恭見其確有本事,亦欣然接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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