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亂成一團(tuán)，岐王派人去襄陽，地皮都尋的快刮了三尺，想要找到仙蹤。
王維如何回憶著當(dāng)初相遇，在集賢坊問遍街坊，想要尋那高人。
多少人去縣令立的那廟里拜訪，敬香火，最后見神仙不至，許的愿也并不靈驗，門庭前又漸漸冷落了。
岐王獻(xiàn)丹，得到何種獎賞和勸慰。
江涉全然不知。
此時，他正在走山路，云夢山離洛陽不遠(yuǎn)，青云子作邀，他也想去拜訪一二。
云夢山處在太行山東麓，山上林木高大，又設(shè)了特別的屏障，凡人肉眼瞧不見修行人所在的仙山。
偶爾聽到人語，還當(dāng)是山上有妖鬼，記到了縣志上。
還有一件江涉頗為感興趣的事。
附近臨著淇河的衛(wèi)縣，就是過去商朝末期、以及西周時衛(wèi)國四百余年的都城。
朝歌。
千年前，箕子，微子，比干這些賢明的人在這里生活。
紂王在這里執(zhí)掌天下。
鬼谷子和荊軻都是出自此地。
如今的林姓、衛(wèi)姓、商姓、孫姓、康姓……許多姓氏都在這里發(fā)源、遷徙走遠(yuǎn)。
幾人站在山道上，遠(yuǎn)遠(yuǎn)望去。
修行人目力明慧。
千年過去，只剩下幾段殘缺的城墻，低矮殘破，夏日野草蓬勃旺盛，野麥和芒草生的比城墻還要高了。
塵風(fēng)吹拂，讓人唏噓。
老鹿山神見江涉目光停留許久。
“先生在想什么？”
江涉問：“商朝離我們有多遠(yuǎn)?！?/p>
老鹿山神心里算了算，朝歌主要是在商紂王時作為都城，距離如今……
他回答：“一千七百年?！?/p>
一千七百年過去了，江涉在心里想，如今是開元十三年，再添上千七百年，便是二十五世紀(jì)了。
站在歷史的某個點(diǎn)上。
望天地，望人世。
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大概就是這樣吧。
老鹿山神見江涉久不說話。
“先生？”
另外幾人也看過來，貓也探著腦袋，爪子勾著衣裳，爬到江涉的肩上。
“走吧?！?/p>
天地如此遼闊，便覺得心中的悲喜很小了。
初一問：“前輩在想什么?！?/p>
江涉回過神，一手扶著貓兒，慢悠悠道：“我在想一千七百年后，世界會是什么樣子?！?/p>
初一想了想。
“大唐應(yīng)當(dāng)換了幾百個皇帝。”
元丹丘讀的書更多些，青史上也多見王朝更迭，他樂道：
“沒準(zhǔn)也不是大唐了。不知?dú)v經(jīng)到哪朝哪代。”
江涉只笑。
三水在旁邊好奇。
“大唐也會死嗎，之前還有什么？”
李白給她數(shù)：“大唐之前有隋朝，隋之前動亂不休，再之前有晉，晉是篡位而來的，更早，便是漢、秦?！?/p>
“秦之上，為西周東周，八百年周朝之上……”
“為我們眼前所看到的商朝?！?/p>
如今是，一段低矮的殘磚碎瓦。
元丹丘瞇著眼睛，隔著一層綠浪遠(yuǎn)遠(yuǎn)眺望，他是尋常人，目力平平，看不了李白和修士那么遠(yuǎn)。
不過想到留在襄陽的孟夫子，他心里又舒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