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光和年間,西北邊陲狼煙四起。涼州大地黃沙蔽日,羌胡叛軍與東漢戍卒的嘶喊穿透戈壁,戰(zhàn)鼓與箭矢破空之聲交織成亂世悲歌。張溫跨坐在汗血戰(zhàn)馬上,玄鐵甲胄被西北烈風(fēng)卷來的砂礫磨出道道血痕,他望著綿延百里的營帳,手中令旗已浸透了十?dāng)?shù)場戰(zhàn)役的硝煙。自領(lǐng)命為車騎將軍以來,他率董卓、孫堅等部轉(zhuǎn)戰(zhàn)雍涼,雖未能畢其功于一役,但在美陽之戰(zhàn)夜襲敵營,于枹罕設(shè)伏大破叛軍,這些戰(zhàn)績?nèi)绨狄剐腔穑趧邮幍倪吔謩葜忻銖娋S系著漢家威儀。
而此時的洛陽城,未央宮中的燭火卻映照著另一番光景。十常侍之首張讓斜倚在鎏金榻上,指尖摩挲著西域進貢的夜光璧,嘴角掛著陰鷙笑意。“外臣掌兵,終是心腹大患。”趙忠捻著胡須湊上前,二人目光交匯間,一場構(gòu)陷忠臣的毒計已然成型。他們深諳漢靈帝劉宏對邊事的焦灼,更洞悉帝王多疑的本性。當(dāng)邊疆捷報與“張溫通敵”的密奏同時擺在龍案上時,劉宏拍案而起,案頭《春秋》竹簡散落一地——這位沉迷“裸游館”享樂的帝王,竟未察覺密奏中“張溫私贈叛軍精甲三千”的荒謬。
八百里加急詔書抵達時,張溫正在指揮將士加固金城防線。暮色中,他展開詔書的手指微微顫抖,羊皮紙上的朱批仿佛凝成血色。副將孫堅怒目圓睜:“將軍百戰(zhàn)平亂,此等污蔑!末將愿率三千死士,直搗洛陽...”“住口!”張溫截斷部下的激憤,“君命不可違,吾若抗旨,反坐實奸人所言。”當(dāng)夜,他將邊疆布防圖交予部將,望著窗外高懸的冷月,一聲長嘆驚飛了檐下寒鴉。
洛陽南宮云臺殿內(nèi),群臣伏拜如林。司徒楊賜捧出張溫歷年捷報,字里行間皆是“臣以死報國”的赤誠;諫議大夫劉陶呈上密探奏報,直指宦官與涼州商賈勾結(jié)、私販軍械的罪證。然而劉宏把玩著手中玉杯,杯中美酒倒映著十常侍似笑非笑的臉?!半抟巡槊?,張溫與韓遂書信往來,鐵證如山!”話音未落,張讓甩出一疊偽造的書信,墨跡未干的“共謀大事”四字,讓滿朝嘩然。
洛陽詔獄的刑具在火把下泛著幽光,獄卒皮鞭抽在張溫背上的悶響,與更夫梆子聲交織成絕望的韻律。七日內(nèi),這位曾威震邊疆的將領(lǐng)被灌下三十杖,肋骨盡斷卻始終不肯屈招。當(dāng)最后一封辯冤奏章被趙忠付之一炬時,張溫望著獄窗外飄落的雪片,想起出征前妻子親手縫制的護膝,喃喃道:“衛(wèi)霍之功,終成泡影...”
初平元年深秋,洛陽菜市口圍滿百姓。張溫披散著白發(fā),枷鎖上凝結(jié)的血珠滴落在青磚縫隙。監(jiān)斬官宣讀詔書的聲音未落,突然狂風(fēng)驟起,卷起滿地落葉遮蔽了日頭。劊子手的鬼頭刀落下時,遠處傳來邊疆急報——韓遂趁勢攻占隴西三郡,而朝堂之上,十常侍正簇?fù)碇鴦⒑暧^賞新馴的西域舞姬。那些曾為張溫鳴冤的大臣,或是被流放蠻荒,或是掛冠歸隱,東漢朝堂的脊梁,就在這冤殺忠良的血色中,悄然折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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