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宸肌膚上那些猙獰的血色紋路竟如退潮般迅速消散，暴起的青筋重新隱入皮下，就連那雙駭人的血瞳也在一陣幽光閃爍后，重新歸于深邃的漆黑。
機械蓮花中央那顆液態(tài)齒輪心臟突然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銀藍色靈髓如同決堤的星河般從蓮心噴薄而出。
這些蘊含著古老能量的液體在空中劃出璀璨軌跡，每一滴飛濺的靈髓都如鏡面般澄澈，倒映出白宸那張逐漸恢復(fù)平靜的面容。
額前凌亂的碎發(fā)下，是一雙古井無波的黑眸。
靈髓落地時發(fā)出清脆的叮咚聲，在結(jié)晶地面上蕩漾開一圈圈漣漪，這些漣漪相互交織，竟在殿堂中勾勒出一幅玄妙的星圖。
而白宸就站在這星圖中央，衣袂無風(fēng)自動，周身最后一絲血色氣息也消弭于無形。
“哈哈哈哈！”
老者突然仰天大笑，笑聲震得整座機械殿堂的齒輪都為之震顫。他胸腔內(nèi)的機械蓮心瘋狂搏動，發(fā)出沉悶的轟鳴，纏繞周身的血色鎖鏈嘩啦作響，仿佛也在應(yīng)和著這癲狂的笑聲。
“瘋子！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老者笑聲戛然而止，齒輪轉(zhuǎn)動的猩紅瞳孔死死盯著白宸，“殺戮道源傳承萬載，多少驚才絕艷之輩都在這心魔侵蝕下道消身殞。即便是當(dāng)年那位以殺證道的‘血獄魔尊’，最終也不得不在心魔的引誘之下徹底墮落…”
他的機械右手突然張開，五柄利刃“鏘”的一聲展開成扇形，指向殿堂四壁上那些戰(zhàn)斗殘影。
每一道殘影中的強者，身上都纏繞著與白宸方才如出一轍的猩紅紋路。
“可你……”老者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帶著難以掩飾的震撼，“竟敢將心魔引入道心深處獲取力量，再以純粹的人性將其制衡……”
他機械化的胸腔內(nèi)，那顆微型蓮心突然迸發(fā)出刺目的銀光，“好一個置之死地而后生！”
“能在消散前見到這樣的破解之法…”老者的聲音略顯飄渺，帶著前所未有的暢快，“老夫這縷殘魂，死而無憾了！”
白宸神色淡漠地注視著老者激動的模樣，漆黑的眼眸如深潭般波瀾不驚。
“七重天了吧？”老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機械瞳孔中的齒輪飛速旋轉(zhuǎn)，他枯瘦的手指不自覺地敲擊著王座扶手，發(fā)出急促的金屬脆響，“戰(zhàn)魂是什么？”
“修羅?！卑族菲届o作答，聲音不帶絲毫起伏。
沒有選擇隱瞞，事實上，這個答案顯然無法隱瞞。
在同樣修習(xí)殺戮之道的老者面前，戰(zhàn)魂的氣息如同黑夜中的火炬般醒目。
“轉(zhuǎn)殺為法？”老者猛地前傾身體，纏繞在身的鎖鏈嘩啦作響。
他機械化的右手突然張開，五柄利刃在空氣中劃出寒光，“你倒是個有趣的。修羅掌殺伐，卻是個為戰(zhàn)而戰(zhàn)的執(zhí)法者。若殺戮之道還要遵循法條。”
老者的聲音陡然拔高，殿堂四壁的戰(zhàn)斗殘影隨之劇烈閃爍，“那還叫什么殺戮之道？！”
白宸聞言只是微微勾起唇角，低垂的眼睫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