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曼哈頓的日子對我來說也不好過。
陌生的環(huán)境,聽不見說不出的障礙。
我安撫自己,至少現(xiàn)在已經(jīng)遠(yuǎn)離了那片陰影。
兩年時間,我習(xí)慣了這份寧靜。
我靠著這雙手一點點地摸索,從洗碗的后廚干到大堂經(jīng)理。
剛上任的第一天,酒店的資方貴賓就將我按在大廳扇了巴掌,要求我下跪道歉。
只因為我的接待晚了一分鐘。
無論老板如何幫我解釋我為聾啞人的事情,那幫人仍然喋喋不休。
“她必須下跪道歉,開口說話!否則我們將撤資并且舉報你這里的服務(wù)態(tài)度?!?/p>
“我要求你的酒店整改停營,給我們二十倍賠償?!?/p>
老板比劃著沒關(guān)系,將我推向自己身后。
可我清楚地看到,人群后排的金發(fā)男正故意手語讓我理解這一切。
下跪,開口道歉。
他一遍一遍重復(fù)著這句話。
我的腿也一點一點地軟下去。
我不想沒有工作,不想失去來之不易的一切。
我不想回到曾經(jīng)的牢籠。
我只能深呼吸,盡量矯正著語調(diào):“對、不、起?!?/p>
預(yù)想中的暴風(fēng)雨沒有降臨。
一道禮炮聲響徹整個大廳,彩帶隨著我低下頭的動作滑落到我的目光里。
我詫異地抬起頭。
面前的人群散開,拉起一道橫幅:
恭喜何寧寧女士和楚易舟先生訂婚成功!
兩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排在了一起。
我的呼吸頓時有些急促,淚水也沒由來地溢了出來。
印象中冷峻的面龐又出現(xiàn)在我朦朧的視野中。
“何寧寧,你用了什么手段?”
何寧寧晃了晃手中的紅酒,唇角止不住的上揚。
“這場賭約,算不算我贏了?”
她撇下那張字條,內(nèi)容我看得清清楚楚:
誰能先讓啞巴說話,就算誰贏,輸家必須答應(yīng)贏家一個條件,無理拒絕。
而何寧寧寫的要求,是同意她的婚約。
我絕望的啜泣,竟成了他們喜結(jié)連理的慶祝聲。
“看來我折磨你國內(nèi)的哪一個女人,都不如直接找這個孤兒啞巴來的有效?!?/p>
此話一出,楚易舟的眉角抽了幾下。
戲謔的語氣令他攥緊拳頭,一把掀翻了酒桌。
“何寧寧,這么多年了,你到底要侵犯我的隱私到什么時候?”
依舊理所應(yīng)當(dāng)把我歸為他的所屬物。
“哪怕我們聯(lián)姻也只是合作,我有理拒絕婚約!”
他的警告,在她眼里只是幼犬沒吃飽飯的齜牙。
而我,也不過只是他們拉扯的工具。
“楚易舟,我說過了,我們之間只有婚禮和葬禮,沒有其他理?!?/p>
“但你如果沒玩夠的話,我可以奉陪到底?!?/p>
何寧寧對楚易舟立下馬威,卻將杯里的酒倒在我頭上。
酒漬順著發(fā)絲而下,滴在我唯一一件白襯衫上。
我的第二人生,被他們的到來攪得天翻地覆。
楚易舟將外套脫給我,試圖遮蓋那片紅漬。
我卻咬著牙支起發(fā)抖的身子,躲開了。
“謝謝?!边@是我對楚易舟說的第二句話。
他的手頓在了半空。
我和楚易舟的第一次見面,也是一模一樣的情景。
不過,他才是跪在地上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