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宮女轉身便走。
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懶得給謝聽瀾。
可男人在聽到“那塊糕點是公主給的”時。
大腦像是被驚雷劈中,一片空白。
他猛地回過神,踉蹌著上前,死死拽住了宮女的衣袖。
“你說什么?”
他嗓音顫抖得,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當年給我糕點的姑娘,她說她叫瀟瀟,難道……難道不是齊瀟兒嗎?”
宮女被他拽得一個趔趄,回頭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眼底的諷刺幾乎要溢出來。
“原來你到現(xiàn)在還認錯了人?”
“瀟瀟是公主的乳名,從小只有陛下、娘娘和我們這些近身宮人知道,跟齊瀟兒有什么關系?”
說到齊瀟兒,宮女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壓抑了三年的怒火罵來一句:“賤人!”
“虧得公主看她可憐又同有瀟為名特意把她調到宮里伺候,她這輩子都別想離開辛者庫!”
“結果呢?”
“一個兩個都是沒良心的!”
“她受了公主的恩惠,不感恩也就罷了,居然還敢冒認公主的恩情,勾引你這個眼瞎心盲的東西,反過來欺辱公主!”
“當年公主只是罰她回辛者庫,真是便宜她了!”
宮女的話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尖刀。
犀利的扎進謝聽瀾心口,耳邊嗡嗡作響。
他不敢想。
若眼前宮女說的是真的,那他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又算什么呢?
為報答一份虛假的恩情,偏袒一個蛇蝎心腸的女人,忽視真正救他、愛他的妻子,讓她和孩子受盡了委屈與折磨嗎?
他苦澀地笑了起來,笑聲低沉而悲涼,眼淚更是差點控制不住地落下。
似是覺得難堪,他不敢再面對宮女那雙充滿鄙夷的眼睛。
像逃一樣松開手,踉蹌著轉身跑開。
他一路跌跌撞撞地沖向辛者庫,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
他要查清楚,他要親眼看到證據(jù)。
因為革職的圣旨尚未正式頒布,辛者庫的管事見前丞相親自前來,不敢有絲毫怠慢。
連忙找出了當年的入宮名冊和出工記錄,雙手奉上。
謝聽瀾顫抖著接過名冊,指尖冰涼。
他一頁頁地翻著,目光死死盯著“齊瀟兒”三個字。
當他的指尖落在大夏九十三年十月初八那一行時,整個人如遭雷擊,瞬間僵住。
因為。
名冊上清晰地記錄著。
他快餓死那日,齊瀟兒一直在“辛者庫浣衣局”,并無任何出宮的記錄。
而一開始,就是他先入為主。
認為當年那個給他糕點,身上修著公主殿里標志的姑娘是個宮女。
而齊瀟兒,也在他找上來時,沒有否認。
甚至心安理得地認下這份恩情,還編造出她在辛者庫被人刁難、奄奄一息的謊言。
借著他的愧疚,在這三年里,真真切切地折辱了青窈和恒兒。
謝聽瀾看著名冊上的記錄,只覺得心口劇痛難忍。
一口腥甜涌上喉嚨,他猛地捂住嘴,卻還是咳出了一口血。
鮮紅的血跡落在潔白的宣紙上時。
像一朵朵絕望的花,印證著他這三年來的荒唐與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