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天，哥哥一瘸一拐地回到家，見著媽媽他痛哭流涕：“媽媽，爸爸不承認我，說我是坑他錢的窮親戚?！?/p>
“他還讓保安把我打了一頓?！?/p>
看著哥哥鼻青臉腫的模樣，我真想放聲大笑。
平日最疼愛哥哥的媽媽此刻卻面無表情，平淡道：“出去！這是我和小紅的家。”
哥哥沒想到自己的示弱換來這份待遇。
他氣得脖子脹紅，怒目圓睜道：“張小紅已經(jīng)死了！”
“她活著的時候不見你多關(guān)心，怎么現(xiàn)在死了想彌補啊?！?/p>
“我們欠小紅太多了，永遠也彌補不了?！?/p>
媽媽毫不留情地將哥哥趕出去，“砰”的一聲巨響，關(guān)上了門。
哥哥嘶吼著，像瘋了一樣砸門：“你這個賤人！你早就嫌棄我了是不是！你也巴不得我早就死，好擺脫我這個累贅！”
“我告訴你，我死了也會纏著你的！”
他拍得精疲力盡，癱倒在地，媽媽依舊沒有一絲開門的想法。
哥哥徹底慌了，如果媽媽都不在管他，他就只能在街頭等死。
他開始哽咽著哭哭哀求：“媽媽，我知道錯了?！?/p>
“放我進去吧。我現(xiàn)在是你唯一的孩子啊?！?/p>
“你難道忍心看我就這樣等死嗎？”
門依舊紋絲不動。
有鄰居嫌吵，給保安打了電話。
哥哥再一次被掃地出門。
看著哥哥歇斯底里又絕望模樣，壓在我心中的大石終于碎了。
媽媽依舊面無表情，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再一次見到哥哥是在電視里。
本臺衛(wèi)視播放著一則流浪漢死亡的新聞。
他沒有錢治病，死前一直飽受病痛折磨，死得很痛苦。
警察又一次給媽媽打電話：“張女士，根據(jù)警方調(diào)查，你的兒子張書熠已經(jīng)死亡。希望你能來領(lǐng)取他的尸體?！?/p>
“直接火化，或者捐了吧，都可以，隨你們處置?！?/p>
媽媽平淡是嗓音中不含一絲情感。
“嗯好的。感謝張女士?！?/p>
哥哥死后，媽媽終于踏出了門。
她把房子賣了，把所有的錢用來買一塊墓地。
墓地很寬敞，很漂亮。
墓碑上鐫刻著——愛女張小紅之墓。
細雨綿綿，輕輕打在墓碑上，順著冰冷的石面滑落，像是媽媽早已流干的淚水。
媽媽沒有撐傘，黑色的衣裳早已被雨水浸濕。
她緩緩蹲下，把手里的白菊放在墓碑前，微微顫抖的手，輕柔地撫摸著墓碑上的名字。
她靜靜地凝望著墓碑。
須臾，她低聲哽咽：“小紅，哥哥也下去了。媽媽怕他下去欺負你，我也去陪你，好嗎?！?/p>
說完，她拿出一把刀，毫不猶豫地割了左手。
鮮血從媽媽手腕噴涌而出，血流得很遠，染紅了墓地。
媽媽的氣息越來越弱，我的魂魄也逐漸消失。
我在旁邊看著媽媽的眼皮越來越重，眼睛漸漸閉上，最后一刻，她好像看到了我。
我笑著對她說：“媽媽，下輩子我不要做你的孩子了?！?/p>
她嘴唇動了動，沒有聲音，最終永遠閉上了眼睛。
風起了，我的魂魄和我的執(zhí)念也隨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