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巍拿著紙巾捂著嘴角坐在派出所的大廳里。冰涼的金屬長椅怎么調(diào)整坐的姿勢，都讓他感到不適。
隔壁問詢室飄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對話，像信號不好時收音機(jī)里的雜音。孫陽已經(jīng)把暗色的西裝穿上了，右袖口沾著一塊明顯的灰漬，應(yīng)該是被警察抓捕的時候推搡時在墻上蹭的。他的酒醒了大半，但鈍痛還盤踞在額角。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jī)邊緣。
警察叔叔，我真沒盯著那姑娘看，我在等我女朋友......
叫同志就行。手指敲擊桌面的聲音清脆，說說怎么動的手？
“他們威脅我說要報警，我就是想把手機(jī)搶過來。我也沒打人，就喝多了，腿腳不受使喚?！澳锹曨D了頓，但是嗒塔打字的聲音一直沒有停下來?！熬焱?，這算不算威脅人身安全罪”
“不算，人家未成年，覺得危險報警是正常的?！?/p>
“同志，你看看他們哪個像未成年啊，一上來就指著我鼻子罵老色批！
“哦，所以起因是那個小姑娘說你色批，然后先動手的？”民警的悶笑聲從指縫漏出來，他壓了壓嘴角，繼續(xù)噼里啪啦的錄入電腦。
“我沒留神打了那個男學(xué)生”
唐麗緊張的坐在李巍旁邊。等著最后在筆錄上簽名。
不一會兒，一個年級不大的警察拿了打印好的筆錄。小警察嚴(yán)肅地看著他們：“未成年不要在這種場所聚會，已經(jīng)通知家長了”又轉(zhuǎn)向?qū)O陽，“你這是尋釁滋事，知道嗎？下次再犯就是拘留所了”
李巍一聽通知家長，瞬間懊惱的將手里的紙巾攥緊在手里。
唐麗眼睛哭的紅腫，小聲說了謝謝。
后來全校通報批評的紅頭文件貼在布告欄最顯眼處，他的姓名和“校外滋事”連在一起。唐麗最后一周都沒來上學(xué)，只李巍一個遭受這場無聲的輿論漩渦。
高三上學(xué)期的尾聲就這樣倉皇落下。
暮色漸沉，孫煒坐在黑色越野車?yán)?，目光越過降下一半的車窗。不遠(yuǎn)處，唐麗正背著書包獨自走向小區(qū)的大門。
“就是這個女的把您給辦進(jìn)去啦？”一個帶著墨鏡男人的說指著往家里方向走去的唐麗問，戲謔的問。
孫煒從鼻腔里嗯了一聲
“你也是，真記仇，還能把人家家庭地址給背下來?！贝髂R的男子樂呵的說到。
孫煒沒作聲，指間的煙灰簌簌落下。
“那孫總想怎么辦？”
孫煒將煙蒂按滅在煙灰缸里，嘴角扯出一個沒什么溫度的弧度：
未成年人嘛，自然要用適合未成年人的方式辦。
孫陽斜斜一歪頭玩味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齒，有些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