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醫(yī)院，趙四心里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春節(jié)假期很短，幾天后，趙四又搭上卡車返回了一重廠。廠里的氣氛依舊凝重，寒冷和饑餓像無形的陰影籠罩著每個角落。
回到307宿舍，王永革和陳繼業(yè)也回來了，兩人都顯得有些蔫蔫的，顯然家里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晚上，宿舍里冷得像冰窖，爐子里的火半死不活。三人裹著棉襖，湊在昏暗的燈光下，各自想著心事，沉默彌漫。
趙四想了想，起身從床底拉出木箱，假裝翻找，實則從空間里取出了之前簽到攢下的一包水果硬糖和一包炒花生米。
“來來，家里帶的，一直沒舍得吃?！彼褨|西放到桌上，“天冷，甜甜嘴，暖暖身子。”
王永革眼睛一下子亮了，咽了口口水：“四哥！還有這好東西！”
陳繼業(yè)也推了推眼鏡，眼神里有了點光。
“趕緊的，分了吃了?！壁w四率先拿起一顆糖剝開塞進嘴里，甜味在舌尖化開，帶來一絲微不足道卻真實的慰藉。
王永革迫不及待地抓了一把花生米，塞得腮幫子鼓鼓的。陳繼業(yè)也小心地捏起幾顆，慢慢嚼著。
冰冷的宿舍里，響起輕微的咀嚼聲和糖紙的窸窣聲。
春節(jié)假期結束后的一個早晨，趙四來到技術科。灌下一口溫熱的水，驅散了些許寒意。
他坐在自己的繪圖板前，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投入眼前的設計任務，而是從抽屜里取出一疊寫得密密麻麻的稿紙。
那是他利用春節(jié)假期和回廠后的幾個夜晚，結合系統(tǒng)簽獲得的【高級軸承鋼冶煉工藝要點】知識，精心整理撰寫的一份技術建議報告初稿。
他沒有直接寫出超越時代的完整配方和工藝參數(shù)，那太驚世駭俗，也無法解釋來源。
而是將重點放在了國內(nèi)現(xiàn)有軸承鋼生產(chǎn)普遍存在的瓶頸問題上：純凈度不足、夾雜物超標、碳化物分布不均、性能波動大…
并針對性地提出了幾個理論上可行、且基于現(xiàn)有工業(yè)基礎有望實現(xiàn)的改進方向。
比如，在電渣重熔環(huán)節(jié)，著重分析了現(xiàn)有爐渣成分的局限性，建議嘗試微調caf2-cao-al2o3系渣的成分比例，以更好地吸附脫除特定類型的非金屬夾雜物；
在結晶器控制上，強調了冷卻水強度與梯度對凝固組織均勻性的關鍵影響，提出了通過改進水縫設計和流量控制來優(yōu)化冷卻曲線的思路；
甚至還簡要提及了后續(xù)熱處理過程中，加熱速率與保溫時間對殘余應力和碳化物球化的影響…
報告寫得極其扎實，引用了大量國內(nèi)期刊上可查的數(shù)據(jù)作為支撐，邏輯嚴密，論證清晰。
他反復檢查了幾遍，確認沒有超出這個時代認知范圍太多的超綱內(nèi)容，這才將稿紙仔細收好，起身走向李科長的辦公室。
“科長，有點事想跟您匯報一下?！壁w四敲開門。
李科長正捧著個搪瓷缸子暖手，聞言抬起頭：“小趙啊，進來坐。啥事？”
趙四將那份報告遞過去：“科長，這是我最近結合廠里實際需求和查閱了一些資料，寫的一份關于提升咱們廠自用軸承鋼質量的技術建議初稿，想請您斧正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