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硯知道他是在硬撐,卻也沒再堅持
——
從認識石陀開始,他就總是這樣,再疼再累都不肯多說一句。
她只好走到篝火旁坐下,從包袱里拿出僅剩的半塊麥餅,遞了一塊給石陀:
“先吃點東西,補充力氣?!?/p>
兩人沉默地吃著麥餅,只有火苗燃燒的
“噼啪”
聲和洞外的雨聲交織在一起。
阿硯看著石陀緊繃的側臉,心里總覺得不安
——
她記得手冊里說過,野獸咬傷若不及時處理,很容易感染發(fā)炎,尤其是在這樣潮濕的天氣里。
不知不覺,天色徹底暗了下來。
篝火漸漸弱下去,只剩下微弱的火光跳動。
阿硯靠在洞壁上打盹,迷迷糊糊中,突然聽到身旁傳來壓抑的呻吟。
她猛地睜開眼,只見石陀蜷縮著身子,眉頭緊鎖,臉色蒼白得嚇人,嘴唇干裂起皮,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嘴里還斷斷續(xù)續(xù)地囈語:
“爹……
別燒……
機關圖……
別讓他們拿走……”
“石陀!”
阿硯趕緊爬過去,伸手探向他的額頭
——
滾燙的溫度像火炭一樣,讓她心頭一顫。
她又輕輕掀開他左臂的包扎布,倒抽一口涼氣:
傷口周圍的皮膚已經(jīng)紅腫發(fā)黑,邊緣還滲著黃色的膿液,原本深可見骨的傷口,此刻竟有些外翻,看起來觸目驚心。
“怎么會這樣……”
阿硯慌了神,她從未見過這樣嚴重的傷口,只能下意識地摸向懷里的《戰(zhàn)國青銅器修復綱要》。
這本手冊除了記載文物修復知識,末尾還有幾章
“古代應急技藝”,其中就有草藥處理傷口的內容。
她借著微弱的火光快速翻動書頁,指尖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終于在
“草藥應急處理”
章節(jié)找到一行小字:
“狼毒草,性烈,可消癰腫、治惡瘡,然有毒性,需配伍三倍量金銀花解之,否則恐致肌膚壞死?!?/p>
“狼毒草……”
阿硯抬頭看向洞外,白天路過背陰巖石縫時,確實見過幾株狼毒草
——
葉片邊緣帶鋸齒,根部呈紡錘形,和手冊插圖分毫不差。
可
“有毒性”
三個字像塊石頭壓在心頭,她從未用草藥治過病,更別提這種帶毒的植物。
萬一用量錯了,豈不是害了石陀?
她低頭看向石陀痛苦的模樣,他的囈語越來越清晰:
“阿硯……
別碰狼毒……
那東西危險……”
原來他就算燒得迷糊,還在記著提醒自己。
阿硯的心一暖,又一酸,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我知道危險,但我不能看著你這樣難受?!?/p>
她再次翻開手冊,仔細查看
“配伍禁忌”
章節(jié),里面詳細寫著:
“狼毒草之毒,需以涼性草藥中和,金銀花最佳,三倍量可解其毒,若不足,則毒難消;若過量,則傷脾胃?!?/p>
她又翻到
“金銀花特性”,里面記載:
“金銀花,性涼,可清熱解毒,常用于中和烈性草藥之毒,含苞待放者藥效最佳?!?/p>
“含苞待放的金銀花……”
阿硯趕緊打開隨身攜帶的藥簍,里面是白天和石陀一起采的草藥,大部分是景天和蒲公英,金銀花只有小半簍,而且大多已經(jīng)盛開,含苞待放的寥寥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