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從那個總是裝得滿滿當當的工具箱里取出三塊礦石,礦石在陽光下閃爍著獨特的光澤,仿佛在預示著即將揭曉的答案。
“這是燧石,這是方解石,這是石英,硬度依次遞增?!?/p>
阿硯舉起三塊礦石,向村民們展示,聲音清脆而沉穩(wěn),在喧鬧的人群中清晰可聞。
“拿石頭干嘛?”
木石梗著脖子,滿臉不服氣,他的臉因為激動和不甘漲得通紅,像熟透了的番茄,額頭上青筋暴起,“有本事直接比割稻子!用這幾塊破石頭,能說明啥?”
“割稻子太費功夫,且在這驗證鐮刀性能,用礦石一劃,便能知曉其中差別。”
阿硯不緊不慢地解釋,目光平靜地掃過眾人,落在木石臉上時,也沒有絲毫波瀾,仿佛對他的質疑早有預料,“大家瞧好了?!?/p>
她拿起燧石,先在合格鐮刀上輕輕劃了劃,只見鐮刃上只留下一道極淺的白痕,仿佛被微風拂過的水面,轉瞬即逝。
“燧石硬度低,碰上這合格的好鋼,自然劃不動?!?/p>
阿硯邊說邊把鐮刀舉起,讓村民們湊近細看那道淺痕。
接著,她又用燧石劃向斷鐮,同樣出現了一道淺痕。
木石見狀,立刻像被點燃的炮仗般嚷嚷起來:
“你看!不都一樣嗎?這根本證明不了我的鐮有問題!”
他雙手叉腰,胸脯劇烈起伏,眼神中滿是得意與挑釁,似乎在向眾人宣告他的勝利。
“別急。”
阿硯神色如常,語氣依舊溫和,卻隱隱透著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篤定。
她放下燧石,拿起方解石,再次在合格鐮刀上劃動,鐮刃依舊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淺痕,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自己的堅韌。
可當方解石觸及斷鐮時,情況截然不同,只聽
“吱呀”
一聲,那聲音尖銳刺耳,像指甲劃過粗糙的木板,斷鐮的刃口瞬間被劃出一道深深的溝,碎屑紛紛掉落,在石桌上濺起一小片塵灰。
“這怎么回事?”
村民們瞬間炸開了鍋,交頭接耳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像洶涌的潮水。
村長拄著拐杖,費力地湊近石桌,眼睛瞪得溜圓,仔細查看斷鐮上的深溝,眉頭擰成了一個
“川”
字,滿臉疑惑地喃喃自語:
“這斷鐮看著挺亮堂,怎么這么不經劃?”
阿硯沒有立刻回答,她神色凝重地拿起最后一塊石英。
在眾人緊張的注視下,她在兩把鐮刀上各劃了一下。
合格鐮刀上僅僅多了一道稍明顯些的白痕,如同皮膚上輕輕劃過的指甲??;
而斷鐮卻像遭遇了一場災難,被劃得像參差不齊的鋸齒,原本還算整齊的刃口此刻變得慘不忍睹。
“因為斷鐮的含碳量太高了?!?/p>
阿硯終于開口,她指著斷鐮的斷面,向眾人解釋,“大家看,這里的紋路是直的,像玻璃碴子一樣,脆而易碎。而合格的鐮刀斷面有波紋,這是因為淬火時加了足夠的草木灰,讓碳分均勻滲進鋼里,使得鋼既有硬度又有韌性?!?/p>
她的聲音清晰有力,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眾人的心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