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眾人發(fā)出一陣驚呼，有人忍不住喊：
“還是墨家的劍好！”
阿硯舉起“三十煉”的劍，對眾人朗聲道：
“我們墨家做鐵器，講究的是實用，是對得起良心。百煉鋼雖好，卻費時費料，一把劍的價錢夠?qū)こ０傩粘园肽辍！疅挕m然不如百煉鋼精致，但在硬度和韌性上，足夠日常使用，價格還便宜一半，這才是老百姓能用得起的鐵器?！?/p>
她轉(zhuǎn)向臉色發(fā)白的李三禿子：
“我們從來沒有用‘三十煉’冒充過百煉鋼，是你自己技不如人，就用謠言污蔑同行?，F(xiàn)在，該履行你的承諾了?！?/p>
李三禿子看著圍觀者鄙夷的目光，腿肚子都在轉(zhuǎn)筋，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耍無賴：
“我……我沒說要現(xiàn)在砸招牌！”
“怎么，想耍賴？”
墨剛上前一步，拳頭捏得咯吱響。
“不敢不敢！”
李三禿子嚇得一激靈，連滾帶爬地站起來，“我……我這就回去砸！這就回去！”
他抱頭鼠竄的樣子引得眾人哄笑，跑出去老遠還摔了個跟頭。
人群漸漸散去，村民們圍著墨家的鐵器嘖嘖稱贊，訂單反而比之前更多了。
阿硯卻沒什么笑意，她看著李三禿子消失的方向，眉頭緊鎖。
“怎么了？”
石陀遞過來塊烤紅薯，“我們贏了啊?！?/p>
“贏了這次，還有下次?！?/p>
阿硯接過紅薯，卻沒吃，“墨家的鐵器揚名太快，擋了別人的路，以后這樣的事只會更多?！?/p>
她想起趙國商人訂單上的朱砂印，總覺得那紅色像攤沒干的血。
暮色降臨時，木公背著雙手站在寨門樓上，看著遠處韓地城鎮(zhèn)的方向，那里隱約有炊煙升起。
“樹大招風啊?！?/p>
他對身后的墨嚴道，“你派人盯著點李家鐵鋪，我總覺得那李三禿子不是個肯吃虧的?！?/p>
墨嚴點點頭：
“我已經(jīng)讓墨影放了機關(guān)鳥，他要是跟別的勢力勾結(jié)，準能發(fā)現(xiàn)?！?/p>
鍛鐵坊的燈亮到深夜，阿硯蹲在鐵砧前，用“看家錘”反復敲打一塊鐵坯。
“三十煉”的紋路在火光下若隱若現(xiàn)，她突然覺得，這鐵就像墨家——
要經(jīng)得起反復折疊的錘煉，才能在亂世里站穩(wěn)腳跟。
而那些暗處的風浪，或許才剛剛開始。
石陀默默坐在風箱旁，往爐里添了塊新柴。
火苗“騰”地竄起，映得兩人的影子在墻上緊緊靠在一起，像兩塊燒紅后即將融合的鐵。
鍛鐵坊的火爐剛添了新柴，火苗“騰”地竄起半尺高，映得滿坊鐵器泛著紅光。
木公背著雙手走了進來，腰間的鐵尺隨著步伐輕輕晃動，手里拎著個黑布包裹的長物件，沉甸甸的，邊角處隱約露出青綠色的銅銹，一看就不是尋常鐵器。
他把東西往老鐵砧上一扔，“哐當”一聲悶響，震得石桌上的銅屑都跳了起來，連墻角的風箱都跟著顫了顫。
“阿硯，給你個活計?！?/p>
木公的臉拉得老長，像塊淬了火的鐵板，眼神里帶著幾分說不清的審視，仿佛要把人看穿，“這青銅耒，一月內(nèi)修復好。修不好，你就卷鋪蓋走人，別在墨家占著匠士的位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