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忙瞪了她一眼，聲音輕不可聞：“噓，小心隔墻有耳?！泵顑哼B忙捂住了嘴，睜開了眼睛，無辜看著蘇蘇。顧輕舟跟著她的繼母和姐姐出門，汽車駛?cè)朐絹碓胶竦挠昴恢?，雨刮掀起陣陣雨浪，車窗外的雨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似一朵朵盛綻的透明花。司督軍的父母兄弟不住在督軍府，而是住在法租界的一棟高級法式洋樓里。司公館是個偌大的花園洋房，高高的紅墻爬滿了薔薇藤，臘月里光禿禿的；纏枝鐵門高大沉重，氣度威嚴(yán)。傭人開了門。顧輕舟自己撐傘，秦箏箏和顧緗共撐一把傘，下車進(jìn)了司公館?！邦櫶?，顧小姐，您這邊請?！眰蛉顺鰜碛樱匾饨o她們母女三帶路。大理石鋪陳的小徑，下雨天有點濕滑，顧輕舟走得很慢。小徑兩旁是矮矮的冬青樹，被雨水沖刷得格外干凈，樹葉濃綠濃碧，在這寒冬臘月展露生機(jī)，賞心悅目。繞過兩處小樓，才到了司老太的院子。司老太太的院子在后面，是一處精致的老式院落，三間正房，帶著四間小小的耳房。雕花窗欞雖然用玻璃代替了紗窗，屋子里老式明角燈里面其實裝了電燈泡，一切仍保持著它的古樸?！霸踹@么多人？”一進(jìn)門，顧緗就瞧見正堂里人影綽綽，不免蹙眉。很多人在場，有點不好施展手腳啊。“怎么每次督軍夫人叫咱們來，又不給咱們單獨的機(jī)會？”顧緗心里惱火。她察覺到了督軍夫人耍她們玩，偏偏顧緗和秦箏箏有所圖，也只能把督軍夫人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領(lǐng)路的女傭解釋道：“老太太昨晚凌晨的時候又發(fā)病了，這不醫(yī)生請了一屋子，顧太太顧小姐這邊。”說著，就把她們?nèi)齻€人領(lǐng)到了待客的小耳房里?！袄咸螘r見我們?。俊鳖櫨|拉著女傭問。女傭微微笑，說：“放心，一會兒就能見您?！薄袄咸珱]事吧？”顧輕舟問?！坝嗅t(yī)生呢，顧小姐有心了?！迸畟蛐Φ?。女傭吩咐上茶之后，自己進(jìn)去正堂，跟督軍夫人打聲招呼，就說顧家的人來了。屋外的雨勢未減，屋內(nèi)燒了暖爐，爐火烈焰溫暖，顧輕舟捧著茶，慢慢喝了幾口，目光越過窗欞，投在外頭的正堂里。秦箏箏和顧緗嘀嘀咕咕咬耳朵，顧輕舟也毫無興趣。約莫兩盞茶的功夫，督軍府的三小姐司瓊枝進(jìn)來，笑盈盈對秦箏箏道：“顧太太，我祖母說要見見你們，快隨我來?！彼经傊轨o溫柔，看似一派和睦，實則不喜顧輕舟和顧緗，看也沒看她們，就領(lǐng)著，穿過回廊到了正屋。顧緗上前幾步，將顧輕舟擠到了身后?！拔胰绱似馏w面，老太太看了我第一眼之后，只怕再也無法喜歡顧輕舟了?！鳖櫨|很自信。秦箏箏也略有略無擋住顧輕舟。于是，顧輕舟被擠到了最后面，她唇角微動，并沒有介意，而是默默跟在后面。老太太的里臥，司夫人正在床前侍疾，司督軍立在旁邊說話，司家的其他人都在正堂招待醫(yī)生。司老太依靠著引枕，半坐著。司瓊枝帶著顧家的人進(jìn)來，顧緗擠在了最前面，迫不及待喊了句：“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