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林宗易從蔚藍海岸直接去公司了,殷沛東出車禍,導(dǎo)致華京董事局大亂,他持有9%的股份,可隨著擔(dān)任董事一職的計劃落空,殷沛東名下的股份十有八九劃歸給馮斯乾,后者在集團內(nèi)部徹底獨大了,林宗易一定會想方設(shè)法制衡他,一旦放任他獨大,把華京牢牢地扼住,林宗易以后對付他更吃力了。我說,“病人狀況樂觀嗎?!弊o士回答,“主要看明天能醒嗎?!蔽疫M入病房站了一會兒,殷沛東躺在床上毫無反應(yīng),監(jiān)視器的波動倒勉強平穩(wěn),昨天殷沛東原本是去華京召開董事會,在途中一個很空曠的十字路口遭遇車禍,的確非常巧合。殷沛東重回華京是林宗易一力促成的局面,對馮斯乾是當(dāng)頭一擊,最不愿殷沛東回歸的人,必然是馮斯乾。我翻出一個一次性紙杯,想拎水壺倒水,水壺里是空的,我放下壺拿著紙杯走出病房,飲水間在這層樓的最西邊,臨近安全通道,我途經(jīng)樓梯口,發(fā)現(xiàn)墻角閃爍著火苗,一跳一躍溢出,我熟悉這煙味,典藏版的黃鶴樓,會抽煙且煙癮極大的人,對煙味的辨識度都很敏感,我不算煙癮重,但由于最初搭上馮斯乾帶有目的性,所以我對他進行了全方位研究,不同的黃鶴樓煙味我都深入了解了,馮斯乾常抽的這一版,口感最純也最嗆。我朝那團黑暗逼近,在我逼近的同時,一名男子從另一側(cè)入口也直奔黑暗深處,我躲在一堵墻的夾角下,凝視著男人在第一級臺階上止步,“馮董,索文集團和上面擬定了意向合同,正式合同近期會簽署,咱們市場部很大概率能從中攔下,上面已經(jīng)松口了,打算和華京合作?!币坏垒喞兄鴫?,單手銜煙,悄無聲息的站立,他身上彌漫著一股融于夜色的深沉消寂的氣質(zhì)。比長夜還長,比煙塵還烈。馮斯乾佇立在那團黑暗里,低聲說,“這塊項目不爭了?!蹦腥瞬唤猓澳皇遣槊髁藛?,退居二線的領(lǐng)導(dǎo)利用項目撈油水是索文放出的假消息,為了讓咱撤手,項目是穩(wěn)賺不賠的。咱放棄這塊肉,拱手給索文,林宗易勢必攀著市里的梯子名利雙收,您日后更難壓制他了。他究竟有多厚的底子,我們不得而知,賬面流通的極可能是九牛一毛。”馮斯乾直視著腳下散落的灰燼,“這筆項目要出大事故,最壞的下場公司能賠進去?!蹦腥算等?,“這么大的黑幕,您確定嗎?!瘪T斯乾一口接一口抽著煙,“這次出差我約上面人探一探底,拿到內(nèi)部的紅頭文件,就見分曉了?!蹦腥藳]久留,等馮斯乾交待完,從原路離開。我又等了幾分鐘,才朝他走過去,止步于過道的分界線,向前是漆黑,向后是燈光,“你制造的意外?!蔽易邉拥囊豢蹋T斯乾就察覺到我來了,他眼皮都未掀,繼續(xù)抽煙。我再次重復(fù),“殷沛東出車禍,是不是你密謀的。”他抬起臉,“假如是我,你會怎樣?!蔽艺f,“我會揭發(fā)你,只要你垮了,我就能解脫?!彼麗炐?,“如果是林宗易干的呢?!薄安豢赡??!蔽也患偎妓?,“是他說服殷沛東回華京分你的權(quán)。”馮斯乾舌尖抵出一枚煙絲,“你認(rèn)定是我還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