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掛斷又撥通一串陌生號碼，沒標識備注，估計是場子那伙人，我沒留在車里礙事，推門先下去，我上次來時的一株玉蘭樹被砍了，半尺高的矮木墩在庭院的墻角頹敗著，我按響門鈴，開門的人竟然是馮斯乾，我們四目相視，我僵住。他目光沿著我唇滑落至頸部，我特意穿了高領的女式襯衫遮擋肌膚，可半寸吻痕仍然似有若無浮現(xiàn)在邊緣，像一粒嫣紅朱砂，勝似我胸口的朱砂痣，艷麗曖昧。馮斯乾臉色猝然變得極為陰翳，仿佛籠罩了寒霜，眼里充滿殺傷力的野火迅速蔓延，又迅速熄滅。我本能捂住，又回味過來，我沒必要隱藏它，索性大大方方任由他看。殷沛東遲遲未見到馮斯乾返回，在客廳問，“是宗易嗎？”馮斯乾目光依舊定格在我身上，“是，帶著韓卿?！币笈鏂|緘默了數(shù)秒，“讓他們進來?！瘪T斯乾側(cè)身，空出一條路，我掃視玄關豎起的鏤空屏風，屏風后坐著不少人，殷沛東和殷怡，以及幾名西裝革履的男子，為首是孟鶴。林宗易結(jié)束通話，跨過門前的階石走來，馮斯乾衣冠楚楚站立迎接他，笑得也坦蕩，“宗易，恭喜了?！绷肿谝字萌糌杪?，解著西服的扣子，“怎么不進屋。”我強顏歡笑，“姐夫討厭我，我想藏你后頭?！彼α艘宦暎坝憛捠裁?，一家人了。”林宗易沒搭理馮斯乾的道賀，徑直進入客廳，馮斯乾也不計較，他知道林宗易為何不理會，是這一局沒斗過他，反而笑容更深。我緊隨其后，繞過玄關之際，馮斯乾忽然問了一句，“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步伐一滯?！敖Y(jié)婚是一回事，和睦又是一回事，我縱容你結(jié)婚，不代表縱容你履行妻子的義務。”我一清二楚他指什么，我脖子上的痕跡惹惱了他。我沒吭聲。馮斯乾邁開腿越過我，走向客廳。我站在林宗易身旁，他們?nèi)硕己灪米?，馮斯乾從殷怡手上接住文件看了一眼，唇邊噙著一絲笑，“字真難看。”殷怡氣不過，反手捶打他，“你的字好看?！瘪T斯乾問，“難道不是嗎。”殷怡破罐破摔，“我的字就是丑，那又怎樣，為了字丑的緣故，你還跟我離婚？”殷沛東擰眉呵斥，“殷怡，越來越不像話，口無遮攔?！瘪T斯乾攬住她肩膀，對殷沛東澄清，“岳父，玩笑而已，您別怪殷怡。”殷沛東揮手示意律師團離開，只留下了孟鶴，孟鶴又取出一份協(xié)議，遞給馮斯乾，“馮董，這是您需要簽字的?！瘪T斯乾沉默接過，他翻閱著，瀏覽完畢后，簽下自己名字。孟鶴檢查無誤，“馮董，最后確認一遍，未來您與殷怡女士一旦離婚，將凈身出戶，自動放棄華京的全部權(quán)益，對嗎。”馮斯乾說，“不錯?！蔽也豢伤甲h，我知道他和殷沛東簽過協(xié)議，可那份協(xié)議是離婚后從董事長的職位上自動退位，沒涉及吐錢，這份顯然更加苛刻了，凈身出戶，連他掙下的財產(chǎn)也一分不得。林宗易似乎也錯愕，微不可察皺眉。緊接著孟鶴又遞給殷怡一份股權(quán)轉(zhuǎn)讓書，將她剛拿到還沒捂熱乎的4%股份，當場轉(zhuǎn)讓給馮斯乾。林宗易頓時明白了，他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