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氣,搬椅子挪到他身邊更近的地方,“沒怎么。”消停沒一會兒,那只腳又追上來,可程澤和我的距離是絕對碰不著了,除非他先摩擦林宗易,顯然他不敢太胡來,我意識到不是他,視線定格在馮斯乾。他從容淡定審視著手上的同花順,他穩(wěn)贏,可遲遲沒出,像在走神。我小心翼翼掀開落地的桌布,一只白皮鞋脫在一旁,里頭沒腳,果然是馮斯乾。他就喜歡刺激,在眾目睽睽下劃出一塊不見天日的黑暗角落,在角落里肆意妄為,這種隨時會被撞破的刺激像毒癮一樣令他欲罷不能。我扭身子,朝向林宗易,腿從桌下果斷撤離。程威中途離開包廂接一通電話,程澤接替他,林宗易忽然抽出中間的牌反扣在桌上,“斯乾,根據(jù)池里的底牌,我猜你缺紅桃J或者黑桃K?!瘪T斯乾似笑非笑,“宗易要喂我牌嗎?!绷肿谝滓馕渡铋L叩擊著那張牌的背面印花,“輸我這么多局,你也該贏一回了?!薄拔逸斄藛?。”馮斯乾眼底漾著精明的寒光。林宗易說,“早晚而已?!瘪T斯乾看著他掌下的牌,“你準備喂什么?!绷肿谝拙镩_一點邊角,是紅桃,他說“紅桃J?!瘪T斯乾耐人尋味笑,“宗易果真了解我,被你了解,不是什么好事。”馮斯乾毫不疑心林宗易的用意,他把牌擱在荷官面前,“要他的紅桃J。”荷官問他反悔嗎,馮斯乾回復不悔,荷官扣住,讓林宗易撂牌。林宗易一翻,竟然是紅桃K。他勾唇,“斯乾,對不住了?!边@把是壓軸局,一百萬的碼。荷官也攤開馮斯乾交出的一副牌,荷官也愣了。馮斯乾從池底拾起一張,加上林宗易扔掉的,拼在一串又是同花順,他神情玩味,“我正好也缺紅桃K?!绷肿谝孜⒉[眼,端詳著牌面,他頓時笑了,“斯乾,欲蓋彌彰玩得很漂亮?!彼捯舨怕?,食指輕輕一轉,亮明最后的底,也是一張紅桃K,“我坐莊?!弊f預留一張牌,倘若正巧是對方所需的,算是炸彈,對方等于詐贏,當場輸?shù)魞杀丁?2張牌,天方夜譚的難度,馮斯乾押對了,末了還是林宗易再次反將一軍。馮斯乾目光鎖定在牌面,他笑了一聲,“宗易你的聲東擊西更高明?!背虧赡慷眠@一幕,他發(fā)呆好半晌,我知道他驚住了,互相猜心的把戲,是商場最難的把戲。也虧了他們讓著程威,不然程威十架飛機都賠光了。程威打完電話回到包廂,我起身去洗手間方便,關掉水龍頭的一刻,我無意發(fā)現(xiàn)地面有一束人影逼近,而且是男人的影子,我猛地一抖,本能抬起頭,鏡子里投映出一張面容,燒成灰我也能從火葬場里認出的面容。我慌張轉身,他手臂伸向我,我掄起胳膊搪開他手,“馮斯乾,這里是女廁,你發(fā)什么瘋?”我四下看,空無一人,只有我和他。我往女廁門移動,“你卑鄙惡心。”他饒有興味觀賞我發(fā)脾氣,“林太太當初勾引有婦之夫都不覺得自己卑鄙,我調戲有夫之婦又算什么惡心?!蔽抑钢晃餮澃胙诘陌咨m口,“你洗襪子了嗎,就拿它蹭我腿?!瘪T斯乾沒想到我在惱他的襪子,而不是惱他剛才戲弄我,他一時皺著眉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