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理解林宗易在風月場為什么有無數(shù)女人趨之若鶩,那種地方摸爬滾打的女人最懂男人,隔著褲衩看穿男人的好與壞,林宗易風流得坦蕩,也壞得夠味,他隨時墮落,也隨時剎車。一個浪子擅于自控,魅力就不言而喻。我伸手小心翼翼撫摸他闔住的眼皮,一寸寸滑落至鼻梁和嘴唇,他平靜側臥,可我清楚他沒睡。我趴在枕頭上,青絲裹挾著月光瀉過他臂彎,“宗易,這樣也挺好的?!彼恍阎雌鹨唤z笑,“是嗎?!彼ё∥遥г趹牙?。我回過頭看他,他下巴的胡茬又硬又密,扎在我后頸,癢得發(fā)顫,我蜷縮著逃離,他摁住我,掌心虛虛實實蓋住我隆起的小腹。我脊背抵在他胸口,他堅實炙熱的肌肉像一座山,林宗易吻了我臉頰,“林太太不后悔就好。”第二天林宗易有應酬,和昌城過來的程氏集團高層吃飯,我九點多洗完澡回主臥,剛熄燈上床,手機在這時震動起來,是一條陌生號發(fā)的短訊——林太太不接待我嗎。我頓時如驚弓之鳥一般坐起,一邊掀被子下床一邊大聲招呼保姆進屋,她推開一道縫隙,“太太?!蔽覇?,“有人進來嗎?”她搖頭,“沒有啊。”我沖向門口張望走廊,還嫌不夠,干脆把所有書房客房和廚房都查看了一遍,確定是空的,“前后門呢?”保姆攙扶著我防止滑倒,“兩扇門都有保鏢在。太太,您是不是做噩夢了?”我這才意識到馮斯乾可能在耍我,我松口氣,“沒事,你休息吧。”我平復沒多久,又收到一條短訊——正對窗戶的江景很不錯。我愣了一秒,迅速走到露臺反鎖落地門,伏在一排桅桿上,回撥這串號碼,他很快接了,我朝晦暗的江水中央搜尋,“你在哪?!瘪T斯乾大約喝了酒,嗓音帶點嘶啞,“你猜呢?!彼绞秋L平浪靜,我越是心驚肉跳,“你想干什么。易安排了保鏢,你靠近不了?!彼谀嵌藧炐?,“看來我詐你,林太太又上套了。”我頭皮發(fā)麻,電話里真真切切傳出江水翻騰的聲響,無比清晰激烈,他肯定在附近,除了西郊碼頭,只有這片住宅是江景房,能聽到江水的動靜,我再次環(huán)顧四周,“你到底在不在?!彼f,“你看船上?!蔽也[眼聚焦,此刻江面確實停泊著一艘船,是清理江水垃圾的作業(yè)船,上面站著三個男人,船里很干凈,沒有堆積的廢料,顯然不是出公務,是私人買通開動的,我渾身的汗毛都警惕豎起,“你在船上?”墨色的江水卷著細碎漩渦,連續(xù)多日的大雨導致水位高漲,船體懸浮也東搖西顛,馮斯乾佇立在船頭,他穿了一身簡潔利落的長衣長褲,珍珠白的緞面,泛起勝似月色的光澤,整個人氣質清爽冷峻,遠方的燈紅酒綠與近處的萬家燈火皆淹沒于長空,唯獨他英氣奪目,夜色越深他越顯俊朗,仿佛江面之上無端乍起的一朵云浪。我看到他了,反而不慌了,“和殷怡過膩了又來尋刺激嗎?!蔽彝高^半人高的磚墻眺望江水,也眺望他?!笆峭Υ碳ぁ!彼麚Q了一只手拿電話,“趁宗易不在,調(diào)戲他的太太。”“你調(diào)戲成功了嗎?”我毫不留情一語道破,“門都進不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