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忽然多了一方藍色的手帕,男人的聲音溫醇:“擦擦吧?!?/p>
南音抬起頭,面前立了一個陌生的男人,他相貌俊秀,溫文爾雅,戴著黑框眼鏡,像大學(xué)里學(xué)富五車的教授,大概是看她哭得太慘,所以發(fā)揮了紳士風(fēng)度。
“謝謝。”雖然道了謝,但南音沒有接他的帕子,用手將眼淚抹了。
顧衡垂下手:“昨天我也看到你了,你是那個畫著京劇彩妝的女孩?!?/p>
南音只是“嗯”了一聲,并無與他多聊的心思。
顧衡道:“事情總會解決的,去找一個好律師,比你在這里哭有用得多?!?/p>
南音苦笑:“找律師也沒用,他們說了,沒有五百萬,就一分錢都不要,只要我爸去坐牢?!?/p>
顧衡循循善誘:“律師怎么沒用?你們無法和解,最后還是會走到法庭那一步,好的律師能將三年徒刑爭取成一年半,這不就有用了嗎?還是你覺得,三年和一年半差別不大?”
一個陌生人,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已經(jīng)仁至義盡,南音領(lǐng)他的情,但她要的不是減刑,她咬住后牙,一字一字地說:“我不要我爸坐牢,一年半也不行。”
顧衡只當(dāng)她是不甘心,沒說什么,將手帕放下就離開。
民警倒了一杯熱水給她:“顧教授說得對,你與其在這里干耗著,還不如去找一個好律師,我認識幾個,要不要介紹給你?”
南音現(xiàn)在一聽到姓顧就敏感:“顧教授?哪個顧教授?”
民警自然地說:“就是咱們晉城顧家,他排行第五,在晉城大學(xué)當(dāng)教授?!?/p>
晉城姓顧的多不勝數(shù),但能用“晉城顧家”這樣仿佛是人盡皆知的語氣,就說明只可能是那個顧家,南音手里端著那杯水,一次性紙杯很薄,熱水的溫度將她的手心燙得生疼。
她喃喃重復(fù):“晉城顧家……”
民警喊了她幾聲,她都沒回答,民警也要下班了,就兀自走開了。
南音不是在發(fā)呆,而是突然想到一個辦法,在思考有沒有可行性?
這個顧教授,應(yīng)該是顧久的叔叔,那他的能力應(yīng)該在顧久之上吧?
她對他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他都肯留下一方手帕,她如果去求他幫她,他應(yīng)該愿意施以援手吧?退一步說,就算不愿意,她的處境也不會比現(xiàn)在更差,那試試有又何妨呢?
南音拿定主意,跑回梨苑,跟小柏師兄借了輛車,開去晉城大學(xué)。
只是她到時,天已經(jīng)黑了,校門也已經(jīng)關(guān)了。
南音應(yīng)該調(diào)頭回去,明天再來,但她好不容易想到辦法,就算回去也坐立不安,索性算了,她就在門口等,等明天一早開校門,她就進去找顧衡。
南音把車停在靠墻的停車位,爬到后座,今晚就在后座將就。
她定好一個早上六點的鬧鐘,手機同時收到一條微信,點開看,是顧久發(fā)來的——兩天。
南音喉嚨一梗,將他拉進黑名單。
她蜷縮在座椅上,身上蓋著外套,閉上眼睛,縱容著渾身的倦怠涌上來。
就快要睡過去時,車頂突然哐當(dāng)一聲,像被重物砸中,南音驚地坐起來。
緊跟著,又是一聲巨響,南音下意識抱住自己的腦袋趴下,之后就聽見窸窸窣窣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