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包骨的額頭，皮開肉綻，裂開一道很深的傷口。
端看這傷口，她便能想象祖父當(dāng)時的決絕。
究竟是有多絕望，才會讓一個幾乎沒有多少力氣的老人撞得這么狠？
顧明舒攥緊的拳頭松開，她沖成碧伸手：“拿來。”
成碧先遞給她一瓶金瘡藥。
因為時間有限，且她不敢擅自動屋里的物件，就怕上頭沾了不干凈東西。
她甚至都無法為祖父清理傷口，只能將金瘡藥灑在傷口上。
接著，成碧又遞給她一只小瓶子。
她從小瓶子里倒出一顆藥丸，四下霎時藥香四溢。
她捏住祖父的臉頰，將藥丸灌入祖父的口中。
而后，她又從成碧手里接過令一只小瓶子，里頭裝了水，她用自己帶來的水為祖父渡藥。
出發(fā)之前，她讓成碧保管一瓶金瘡藥、一顆救命的藥丸，以及一小瓶水。
那些人有多狗，她心里清楚，于是做足準(zhǔn)備。
做完這一切，外頭的宮女已提醒她們時間將至。
“大姑娘，請快點(diǎn)?！?/p>
顧明舒跪在祖父床前，握住祖父蒼老枯槁的手，把臉頰貼了上去：“祖父，活下去，傳義已經(jīng)沒了父親，難道您想讓他再失去敬仰的曾祖父么？”
“他很早慧，已經(jīng)懂得死亡是什么，今日他哭得好傷心。不要讓那懂事的孩子再哭了，好么？”
“祖父，活下去，家里可都指望著您了。為了這滿門的婦孺，為了那些心系您的人，您也要熬過去，現(xiàn)在還不是倒下的時候。”
“我一定會把您平安地帶出去，哪怕丟了這條命，也要讓您清清白白，干干凈凈地回家?！?/p>
“祖父，大家都在等您，傳義也在等您，活下去……”
此時，宮女推開門，鼻子警惕地嗅了嗅。
她似乎聞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沒有聞到，最后只當(dāng)是自己的錯覺:
“時間到了，請動作快點(diǎn)！”
顧明舒聽著這道催促聲，知道是該離開了的時刻。
不過能看到爺爺，確定爺爺還活著，又及時給爺爺喂下了保命的藥，便已經(jīng)是最大的收獲。
接下來，她要去面對一場更硬的仗了。
想著，顧明舒便深吸了一口，又最后看了床上的爺爺一眼，就跟著宮女從原路離開后殿。
三人又在空無一人的僻靜宮道中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來到一處角門后。
宮女死死地凝著顧明舒：“今日的事不可透露半句。”
顧明舒舒舒展展地福了個禮：“明舒明白，多謝。”
宮女深深地看了顧明舒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顧明舒領(lǐng)著成碧走進(jìn)眼前這道小門，來到時有宮女內(nèi)侍穿梭的甬道上。
又經(jīng)過幾道門，才行至承明殿前。
那是元貞帝處理公務(wù)的地方，此時如若沒有意外，元貞帝就在承明殿內(nèi)。
“是時候去見陛下了?！?/p>
顧明舒喃喃說了句，便提著裙子拾階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