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靳夜的姑姑薄秀媛,此時正狀似漫不經(jīng)心地喝著茶。見無人作聲,她放下茶盞,突然輕笑了笑,“大哥,您這位新進(jìn)門的兒媳婦,是個小門小戶出身的,倒也沒什么,就是這教養(yǎng)和禮儀,日后得多多調(diào)教一下才行,至少得懂得,要如何跟長輩交流吧。”言下之意,便是,顧寧愿沒教養(yǎng)。老爺子聞言,眉心微微皺了皺,心里跟明鏡似的。什么調(diào)教不調(diào)教的。自己這個妹妹,就是想刁難顧寧愿而已。他并未責(zé)怪什么,嘴上淡淡道:“寧愿才剛來,大概是有些緊張,所以言語間可能有失分寸。”厲文煙也幫著說話,“是啊,她才剛到,你們就這么大陣仗的,搞得跟審訊似的,她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一時膽怯,難免有說錯話的時候,你們是長輩,就包容些,別放在心上。”顧寧愿眼底掠過一抹精芒,面上卻裝作一臉無辜,怯怯地抿了抿唇角?!拔摇覄偛攀钦f錯什么了么?二叔,我是不是得罪到您了?您千萬別誤會,我絕對沒有別的意思,其實我家七爺在來之前,就交代過我,長輩無論說什么,都不能忤逆,要順著說,我笨嘴拙舌的,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話了……”她說這話時,神情夾雜著幾分緊張和不知所措。那一臉清純無害的表情,跟真的一樣,讓人看了都忍不下心責(zé)怪。薄家人不禁當(dāng)場懷疑起人生來。這女人,到底是真的單純,還是在裝傻充愣?說是真單純吧,可剛剛她懟起人來,那叫一個犀利,直把人堵得沒話說。可若說裝傻充愣吧,現(xiàn)在她這個樣子,還真看不出來是在做戲……唯有薄靳夜,清醒地看著她飆戲,險些忍不住笑出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之前是真的小看了這小女人了!就連一直不遠(yuǎn)處待命的慕言,內(nèi)心都直呼精彩!太特么精彩了!瞧瞧這精湛的演技,這熟練的表情切換,難道不值得一座奧斯卡小金人么?薄秀媛擰眉看了顧寧愿好一會兒,也開始察覺到,這女人是個難纏的主兒。片刻后,她再度開口,似笑非笑,“小七,你這個媳婦,倒是有趣?!彪m然話是夸贊的,但明顯是意有所指。薄靳夜自是聽得出來,并不在意,自然地回應(yīng),“姑姑過獎了,她的確很有趣?!北≌獎倓偙欢铝艘坏?,不甘就這么丟了面子,趁勢諷刺?!靶∑呱眢w不好,按理說,不是應(yīng)該娶個溫柔賢惠的,來好好伺候小七么,怎么娶了個這么……”他只說了一半,后面沒說出口。任誰都猜得出來,不是什么好話。薄正元看向老爺子,“大哥,您就不怕,小七回頭出點兒什么意外?我看您這個新兒媳婦,性子烈得很啊,和小七的八字,怕是相沖的吧?”他這話說的很有心機(jī),專挑老爺子最在意的點戳。暗指顧寧愿,很有可能會克到薄靳夜。老爺子的臉色頓時就不好了。薄靳夜的身體情況,一直是他的心病,這話,毫無疑問,直接扎在了他的痛處上。厲文煙也是如此,保養(yǎng)得很好的臉,倏然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忍無可忍,陰沉著臉色瞪向薄正元,厲聲怒斥。“二弟,你這是什么意思?這種話是可以亂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