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絨輕輕笑了一聲。
很短促,在夜色里顯得微涼。
“我居然會害怕?”
帶著淡淡的荒謬,她像是在嘲笑自己,
“我想象過無數(shù)次我做完這件事之后的心情,可從來也絕對沒想過的情緒,就是害怕?!?/p>
她又重復了一遍,
“我居然會害怕?”
唐郁在黑暗里無聲的動了動喉結,不知道為什么,雖然現(xiàn)在顧絨的語氣帶笑,聽起來很冷靜,可他總覺得此刻的她其實處于略微失控的邊緣。
但他沒有貿然開口安慰或者詢問,只安靜的等待她繼續(xù)說下去。
“我覺得我不該怕她?!?/p>
她輕輕說,
“她應該怕我才對?!?/p>
她怔怔的,片刻后又笑了一聲,
“不過她應該的確挺怕我的?!?/p>
畢竟被捅了那么重一下都沒叫人扣住我,看來最后那句話的確很有用。
那么最有用的,到底是記者,還是唐郁呢?
她一邊想著,一邊就慢慢的轉過了頭,看向了病床那邊,然后對上了那雙在夜色里如星辰般的眼睛。
他一直在認真的,小心的聽她說話。
人怎么能一夕之間,變化這么大呢?
原本把尊嚴看得那么重要,曾在咖啡店說過“以后再見就是陌生人”這種話的人,為什么現(xiàn)在卻將我那么多次的拒絕視若無物,甚至一副準備好了接受未來的更多次拒絕的樣子?
愛……愛真的是那么神奇的東西嗎?
所以,我才只是喜歡他,而不是愛他嗎?
而正是因為還不夠愛他,所以,我現(xiàn)在才會想到這個問題嗎?
這個不斷被我壓下去,卻又一次又一次重新浮現(xiàn)出來的問題。
顧絨在黑暗中怔怔的看著唐郁,終于任由按不住腦中的想法,任由那一行字飄了出來。
唐郁,是不是一個很好利用的人?
他身份顯赫,金尊玉貴,背后站著整個唐氏集團。
他性格張揚高高在上,對很多人都是漫不經心的態(tài)度,身邊沒有能動搖他的損友,而且影響力巨大,人際關系從商界鋪到政jie,進一次警廳能引來市級正廳長,幾乎是隨便抬抬鞋子就能有無數(shù)人簇擁擦灰的程度。
而更重要的是。
他愛我。
因為他愛我,所有他能用的,我或許都能嘗試去借過來,不動聲色的,潛移默化的,將那些巨大的珍貴的資源,狐假虎威的收過來。
她知道,只要她想,她是可以做到的。
而有了這些東西,要跟那個女人作對,或許會變得容易許多,甚至,她或許還能讓她吃很多苦頭。
顧絨一邊在腦海里想著,一邊看著唐郁,眉心卻慢慢的痛苦的皺了起來。
之前被咖啡和面包填滿的胃此時跟她做起對來,細而鉆心的疼痛從胃里傳來,她在黑暗里無聲呼吸,片刻后終于忍不住翻了個身,背對著唐郁,將身體蜷了起來。
薄汗沁出皮膚,潤濕了額前的發(fā)。
她閉上眼睛,平靜的說,
“我困了。”
而那邊病床上的唐郁微微一動,盯著顧絨的方向,回答說,
“那你睡吧。”
“你呢?”
“我也睡了。”
“你若要去洗手間記得叫我?!?/p>
“好?!?/p>
待到整個病房都安靜無聲只剩下呼吸的時候,唐郁卻笑了笑。
誰要叫你?。?/p>
我才舍不得叫你??锤嗪每吹男≌f!威信公號:HHXS6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