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又下起了雪。細細密密地從天上降落,宛如春日柳絮漂浮。溫薏并不知曉溫家此刻的狼藉與爭執(zhí)。她才把自己的行李一一收拾好,衣物歸類、書籍都放進書房里面,其他的也沒什么可收拾的,畢竟在這一年多的時間里,她早已經(jīng)慢慢地把生活中心轉(zhuǎn)移到這間公寓里。如今被溫家趕出來,也算是徹底讓自己塵埃落定。整理好房間之后,溫薏重重地舒了一口氣,將恒溫壺里泡著的花茶替自己倒了一杯,而后便在落地窗前的懶人沙發(fā)上躺下,蜷縮在軟乎乎的墊子里,看著窗外的雪景。不遠處就是她的學(xué)校。回頭想想,她人生中最放松的時間都是在那里。雖然每天早起,在冬日里苦不堪言,可對比起那令人窒息的溫家,溫薏巴不得每天都待在學(xué)校里。在呼出氣就成煙霧的早晨和老師一起跑操,喊出振奮人心的口號。即便在他們這個高中,大多數(shù)人壓根不需要走高考這條路,只需要混到畢業(yè),有一個畢業(yè)證書當(dāng)做敲門磚,以后在國外混個學(xué)歷就可以。但這種有目標和動力的日子,依舊讓溫薏感動,甚至在多年之后,她仍然懷念高中的充實。且她和圈內(nèi)的二代朋友不一樣。他們不需要一個多么優(yōu)秀的分數(shù),溫薏卻極其需要。雖說也算一個二代,可溫家卻不是她后背的支持。即便她那為渣爹不是現(xiàn)實這樣的,對她尚有一點父親的關(guān)懷,溫薏仍然不敢把寶壓在他身上。——指不定溫家那天就被他造作得破產(chǎn)。所以這考試,她必須要參加。等她填報一個離江城遠遠的學(xué)校,她大概算擺脫了這樣的日子?;蛘哒f......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慢慢擺脫了。掌心溫?zé)岬牟杷牒?,將她腹胃也暖和起來。溫薏看著窗外的雪景,唇畔露出一抹笑容。她才不是什么?zāi)星。有一個‘瘟疫’一樣的名字又怎么樣呢?她總能活出自己的人生。===冬日過后,春雨綿綿。在雨過天晴之后,百花爭鳴,學(xué)校也在一個天朗氣清的日子開了百日誓師大會。溫薏是作為學(xué)生代表上臺發(fā)言的。她看著臺下烏泱泱一片人群,有她熟悉的老師同學(xué),也有不認識的家長陪同。獨獨她的位置上,空蕩蕩得與周圍有些格格不入。但在她正要開口時,視線內(nèi)忽然晃動過來一個小身影。原本坐在隊伍后面的余青青挪動著小板凳,和同學(xué)笑說著換了位置。最后,溫薏那原本空蕩的位置就被余青青還有余奶奶填補。似乎是察覺到溫薏的目光,臺下的人坐好之后,與臺上的溫薏視線相對。余青青露出笑容,對溫薏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溫薏同樣也彎起唇。這世上擁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不。愛她又如何呢?她可以為自己挑選家人。她收回和余青青對視的目光,漆黑的雙眸中堅韌更顯。腦海里是早已經(jīng)背熟的稿子,從她唇畔緩緩溢出,在這陽光正好的春日里,給全校的師生包括她自己,都打了一劑雞血。她會拼盡全力,逃離她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