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以前我就知道,外表兇悍強勢的這種人很多都是色厲內(nèi)荏、外強中干。
楊崇山應(yīng)該就是其中一個。
哪怕他已經(jīng)離楊家繼承人那樣近,可是楊老爺子不發(fā)話,他卻始終沒辦法真正到達頂端。
這跟別人的決定部分相關(guān),但更多的,還是因為他自己。
離開醫(yī)院的時候,不說楊熠,連我的心情都跟著無比沉重。
看起來楊老爺子的病好像不太樂觀,連楊崇山都說出“快要不行了”這種話。
要是……楊熠他該怎么辦呢?
回去的路上,楊熠還是一言不發(fā),只轉(zhuǎn)頭看向車窗外。
我坐在他的旁邊,雖然很擔心,不過也問不出什么。
到了酒店之后,回到住的那一層,我開口低聲對他說:“回去先好好睡一覺吧,不管怎么樣,先休息好才能去面對?!?/p>
楊熠有些紅絲的眼睛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后突然伸手將我抱住。
我因為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有些訝異,但是很快反應(yīng)過來,也輕輕抱住他。
這個時候他需要一個朋友的安慰,我不會拒絕,更樂得給他。
當初我剛到英國,最無助的那段時光,是楊熠不吝惜他的關(guān)心讓我慢慢地恢復(fù)起來。
那時僅僅是一個來自陌生人的善意就讓我心安不已,那么在現(xiàn)在這樣特殊的時刻,我作為朋友又怎么會遠離。
楊熠抱了我一會兒之后,自己便稍稍退開,接著低下頭深深看著我,好似有很多話想跟我說。
只不過走廊到底也不是說話的地方,于是我問道:“你現(xiàn)在想去休息嗎?還是你想跟我談?wù)???/p>
楊熠點點頭,我知道他是選擇了后者。
用門卡打開房門之后,我跟楊熠一同走進了我的房間。
我讓他坐在床旁邊的小沙發(fā)上,自己去給他倒了杯水。
楊熠沉默地接過,不久之后卻沙啞著終于開口了:“當初我會去英國,是因為我父母車禍去世了。我叔叔,就是楊崇山,想方設(shè)法把我趕出了楊家,沒辦法再待在南城。那個時候……我爺爺沒有反對,眼睜睜地看著我一個人去到英國,將近十年沒有見我?!?/p>
我坐在他的旁邊,靜靜地聽他說著。而他對我講的這些,我直覺是他隱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此刻只能靜默去聽,不適宜做什么評價。
很快,楊熠又接著緩緩道:“我本來以為跟他們永遠都沒辦法見到??墒莾商烨?,爺爺?shù)穆蓭熉?lián)系到我,說我爺爺?shù)牟∫呀?jīng)很嚴重,撐不了幾天了。而他設(shè)立了遺囑,于是想辦法找到我,讓我宣布遺囑的時候務(wù)必出席。律師還說爺爺讓他對我說一句話……”
“如果想拿回自己的一切就回來。”
——拿回自己的一切。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能明顯看出楊熠眼中的波動。
一個人的眼神不會騙人,無論是厭惡喜歡,還是排斥渴望,都會經(jīng)由眼神表現(xiàn)得清晰。
楊老爺子說的這句話,應(yīng)該是喚起了他心中的某些念想,亦或者是,他原本就有這樣的想法,只不過恰好被說中了而已。
楊熠這時暫且沉默下來,沉默著喝了口水。
我想了想,還是斟酌著開口問道:“那你以后是想回英國,還是待在南城?”
楊熠聞言頓了一下,接著搖搖頭:“還不知道。就算爺爺想把整個楊氏給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保琧ontent_n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