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孟訣忽然醒來接電話,這事在他身上很正常,正常到云善都免疫。何況今夜對她來說,也是個不眠之夜。她閉著眼睛,聽到了孟訣跟賀斂電話里的交談,又聽到孟訣輕手輕腳開了一盞臺燈,手掌掩在她眼皮上兩秒,確認沒把她吵醒,才起身。事關重大,他隨手撈了件襯衫套上就要走。再回頭,臺燈擴散的光源里,云善早已醒來,冷靜無聲地看著他穿衣。孟訣被她空洞的眼神驚嚇到,回過神來,“我又吵醒你了?”云善沒有困意,“沒有,周存聲那兒怎么了?”“他不見了?!薄啊遣皇乔?,”她戛然而止,“不對,她都被抓起來了?!泵显E過來,掌心攏著她的臉頰,目光很柔,“你睡覺,不用擔心這些事?!痹粕泣c點頭。孟訣急著走,云善看著他疲憊又焦急的背影,于心不忍,開口叫住他,“孟訣?!薄霸趺戳??”他永遠這么有耐心。他們在一起之前,他就見證過云善在戀愛里是怎樣的矯揉造作,大小姐脾氣又重,任性又心直口快,并不算是討喜的那類姑娘,也不溫柔。跟著周康做事那段時間,孟訣很少回到周家。但每次回去,都能見到云善,而她,不是在跟秦柏廷談戀愛,就是在跟他的戀愛中鬧別扭,吵架,或躲在一旁哭泣。孟訣就親眼撞見過他們在后院的角落里接吻,那天月光明滅淺暗,蟬聲很重,他躲在后院抽煙,他是他們之中最早學會抽煙喝酒的。因為常年跟著周康做生意,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很早就有了煙癮,不抽不行。那對年少的小情侶闖進來,二話不說便耳鬢廝磨,再到激烈親吻,孟訣尷尬地站在不遠處,能清楚地看到云善依戀的姿態(tài),她輕輕踮腳,回應秦柏廷。秦柏廷扶在她腰上的手不太規(guī)矩,一路攀爬,隔著夏日單薄的衣物覆蓋著。他們之間的尺度遠超孟訣的預料,他想偷偷走開,卻不小心踢到石頭,發(fā)出聲音。秦柏廷停止了親吻,將云善藏在身后,看向孟訣的方向,滿是被抓包后的膽怯,“孟訣,你怎么在這兒?”他這樣問,孟訣淡淡答:“來走走,這就回去了。”秦柏廷忌憚他是周康的人,不敢怎么樣,點點頭,讓他走,他路過他們身邊,余光看到云善紅透的耳朵,還有被吻紅的嘴唇,一點一滴,都是小姑娘的樣子。孟訣沒走出多遠。云善便在后拉著秦柏廷的手,急得要哭出來,糯著聲:“都怪你,要是讓我媽媽知道,她肯定會打死我的!”秦柏廷哄她,“不會的,孟訣不愛多管閑事?!彼遣粣鄱喙荛e事,但那次不知中了什么邪,私底下,將這事透露給了周康,由周康,再告訴了周婉。周婉不反對他們戀愛,但多次提醒要把握分寸,知道后,警告加禁足了云善一番。到現(xiàn)在云善都不知道孟訣當年的暗中使壞,她一用凝重的眼神,就讓孟訣心底發(fā)虛,笑容都不自然了幾分,“怎么不說話?”云善張開手,孟訣無奈又坐回去抱住她。她將頭埋在他懷里,聲音模糊,為那條雪災新聞急躁慌亂,而孟訣是她唯一能訴苦的人,“我……應該知道周存聲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