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漸漸改變方向，一縷陽光斜過擋風(fēng)玻璃，透過那里，能看到茶樓出口的方向。等了很久。才等到周庭書出來。喇叭聲響起。他跟著看去，腳下頓了頓，還是走了過去，打開車門坐下，低著頭，沒勇氣面對?！案x桑說什么了？”那是佯裝親和的口吻。周庭書從小便跟談家人相處，談老師是他母親，她是什么樣的人，他最清楚，起碼要比周存聲清楚。她沉靜淡然、溫柔端莊。跟周存聲太不像了。周庭書壓制住胸腔里的那股氣，抬頭直面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還是一樣的笑容，可眼睛里有些寵愛的意味卻沒了，煙消云散，“看她不開心，就問了兩句?！薄笆俏艺f的那些讓她不開心了嗎？”很是柔軟的話術(shù)。卻讓人回答不上來，又透著質(zhì)問的意思。周庭書嗓子被塞著，勉為其難道：“這個(gè)我不清楚?！薄澳銈円菜闶菑男∫黄痖L大的呢?！薄八媛暡攀??！睆男〉酱笾x桑都黏著周存聲，幾天看不見人就要到處問他去了哪兒，為了他努力學(xué)習(xí)，想跟他讀一所學(xué)校，沒考上便抱著他大哭，后來又為了他出國。她這一生所行走的軌跡，努力的方向，盡頭都是周存聲這個(gè)人?？涩F(xiàn)在，她弄明白了，她跟周存聲是陰差陽錯(cuò)的誤會，她注定追不上，除非他回頭。她的迷惘失落，周庭書能體會到。從某些方面來說，他們處境相似。談老師毫不吝嗇對謝桑的鄙薄，雖然很淺，她在周存聲面前未必會表現(xiàn)出來，但在謝桑、周庭書這里，這份不屑是刺眼的，“他們可不該是青梅竹馬?！薄翱墒乾F(xiàn)在……”“現(xiàn)在什么？”她不認(rèn)同他的意思，“所有事情都沒有絕對的?！敝芡鴽]資格替謝桑說話，可想到她的難過的樣子，難免想要爭取一下，“您之前不是也說他們很般配？”“謝桑這種虛榮的姑娘，跟申嘉歆的兒子是很般配?！彼痪湓?，殺死兩個(gè)人。這下連周庭書也啞然，像被打了一拳，頭疼欲裂?！澳阈屄?lián)系你了嗎？”談老師還是這樣稱呼著申嘉歆，沒真正踐踏著周庭書的自尊，他搖頭，“沒有，我問過爸爸，他也不知道。”“誰知道他們是不是串通的？”“……應(yīng)該不是。”“你性子就是這樣，喜歡替別人著想?！敝芡恢?，她也不追問，反倒關(guān)心起他來，“最近過得還好？有沒有人欺負(fù)你？”“沒有。”“……要是有事，告訴家里?！边@畢竟是她從小疼到大的孩子，也清楚他的無辜?？扇缃竦年P(guān)心在周庭書看來，不過就是虛情假意，“會的?！薄啊€有，如果你小媽聯(lián)系你了，一定要告訴我。”申嘉歆的賬還沒清算，她人不知跑到了哪里，連談家都找不到，等找到了，必然不會放過她，周庭書沒想幫她脫罪，“好，我記住了?！蹦侵皇执钤谒募缟?，又是寬慰，“還有你年紀(jì)不小了，之前因?yàn)橐随乱恢钡⒄`著，現(xiàn)在婚事取消……你也該另作打算?！薄懊靼??！薄斑@樣就好，去吧?！弊叱瞿桥_車，陽光瞬間刺進(jìn)眼睛里。周庭書眼前一陣眩暈，有些站不穩(wěn)，坐下也沒緩過神來，被刺激得頭疼，疼得最厲害時(shí)，眼前出現(xiàn)一只戴著戒指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