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國嗎……”沈慈拖長音調(diào),陷入思考。
她不想要霍煜洲的同情,死在國外某個不知名的小鎮(zhèn),或許是更好的選擇。傅翟云雖然是個浪漫不羈的畫家,但他相信他會處理好她的后事。
傅翟云抓過她手,裹在掌心,“沈慈,當年你欠我一場婚禮,現(xiàn)在你不能再扼殺我的希望了?!?/p>
“好,我答應你?!?/p>
稍作停頓,她說:“傅翟云,你也要答應我。等我死了,你要帶我回國?!?/p>
“我希望那天永遠不會來?!彼煅实馈?/p>
感受到他掌心的熱度,她突然生了命不久矣的苦澀,有些低落的說:“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出國?!?/p>
辦手續(xù)不知道要多久,可是她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生命之火式微。
“沈慈同學,我給你帶了份禮物?!备档栽瀑康卣酒穑琘.B獨家整理笑得露出整齊的白牙。
她往枕頭靠了靠,望向他的目光溫柔似水,“什么呀?!?/p>
從包里翻出一幀畫卷,他高抬手臂,虛虛展開。
最先映入沈慈眼里的,是深淺不一的粉色背景。
只一眼,她都能想到他畫了什么。
果然,畫卷露出廬山真面目,是戀人手牽手的背景,左側(cè)配了漂亮的行楷:如果可以,我想和你走過這漫長的一生。
傅翟云眼里閃著多年未變的光,“沈慈同學,請問我是否有幸,陪你走完剩下的時間?!?/p>
淚水濕了眼眶。
霧蒙蒙的景致里,她仿佛看到了她猶豫選擇哪封情書的那一天。
“咣當”一聲,抱著束淡粉色水花百合的男孩子,跌跌撞撞闖入教室,撞進她的生命里。
她耳畔響起,少年青澀的聲音:“沈慈,我……我喜歡你,你能跟我在一起嗎?”
她說可以,然而還是辜負了。
大概她這一生太幸運了,出生起就是父慈母愛的千金小姐,想談戀愛就能遇見傅翟云和陸堯。
所以,她才會遇見霍煜洲。
決定和霍煜洲在一起,父親病重。
沒多久,她失去雙親,空有花不完的遺產(chǎn)。
為了躲開霍煜洲,她去荒野求生,換來一身病。
因為太愛霍煜洲,她不會經(jīng)營婚姻,最終連霍煜洲的愛都失去了。
好在臨了,傅翟云不怪她了,愿意帶她去國外尋找希望。
“傅翟云,帶我走吧?!惫庥爸刂丿B疊,她重新看清三十歲的傅翟云。
傅翟云動容,胡亂將畫擱在柜子上,一把將她抱進懷里,“好!”
沈慈,對不起……當年是我不該放手。
轉(zhuǎn)而,他便想到,她義無反顧地愛著霍煜洲,霍煜洲亦是。當年的他,怎么能分開他們呢?
出國手續(xù)并不難辦,且傅翟云破天荒托關系,三天就搞定了。
臨走,傅翟云去了沈慈的別墅。
機票是明天飛,清醒的沈慈太正常了,只是睡夢中,她喊的只是霍煜洲。
霍煜洲,是她的心結,也是他的心結。
因此他要來這一趟。
雕花繁復的大鐵門敞開著,庭院里的花木蔥蘢,透著無人打理的恣肆。
他在玄關處換鞋的同時看到鞋柜上落了灰。
果然,越精致的東西越希望愛護,不然太容易蒙塵。
霍煜洲和沈慈何嘗不精致呢?
客廳,廚房,餐廳,雜物間,都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