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依然如第一次遇見時那樣愛你
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離開那片被腐爛的土地。
馮宸的家鄉(xiāng)真的很美。
一如他所言,這里沒有戰(zhàn)亂,沒有毒品,沒有黑暗里布滿土地的臭蟲,連空氣都是溫暖干凈的。
從飛機上落地的那一刻,我險些熱淚盈眶。
六年的陪伴,最后卻是我獨自一人先來到了他的家。
長達兩個月的問話之后,我終于交代完所有事,被安置在了云滇的一家招待所里。
林桉偶爾會過來看看,替我添置些缺少的東西,只是每每問起馮宸的下落時,總是會肉眼可見的變沉重。
沒有。
目前還沒有任何下落。
林桉每次都是差不多的回答。
我到底不如馮宸意志堅定,不過幾次聽到這樣的結(jié)果后,就已經(jīng)開始繃不住,整宿整宿的失眠,偶爾睡著了,夢里也全都是他被人嚴刑拷打的場面。
到后來,我已經(jīng)不敢睡了。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半年,正當已經(jīng)恍惚到,開始懷疑馮宸和勐拉的那幾年生活是否真實存在的時候,林桉沖了進來。
找到了!
他大聲喊道,阿宸回來了!
砰!
我踉蹌起身,又腿軟倒在地上,林桉連忙過來將我扶起,你別太著急,我現(xiàn)在就帶你去見他,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心口又是一滯。
等到看見醫(yī)院落地玻璃前,坐在輪椅上,消瘦得不成人形的背影時,心臟已經(jīng)疼得死去活來。
馮宸癱瘓了。
掃毒專項小組抵達勐拉之前,他臥底的身份就曝光了。
當時吳沙將計就計,利用馮宸從戰(zhàn)場上逃走,隨后躲在緬南的一個小村子里,對他進行了長達半年的非人折磨。
從前那樣意氣風發(fā)的男人,現(xiàn)在卻干瘦得像個小老頭,雙腿的骨頭被一寸寸打碎,身上被劃了一刀又一刀。
他們甚至還用高純度的毒品對他進行精神控制。
我?guī)缀跏桥赖剿_下的。
眼淚不停地往外流,我顫抖著,想去碰一碰他的手,卻見馮宸瑟縮著往后躲,甚至偏開了頭,極輕地說道:別看。
我用力擦掉眼淚,探頭望去,瞬間渾身僵硬。
馮宸的臉上多了一道疤。
從左邊額頭,橫亙著,穿過鼻梁,直抵右臉。
它像一道利刃,將他整張臉分成了兩部分。
那模樣,丑陋而駭人。
丑。
馮宸更用力地偏開口。
我一下哭出了聲,撲上去緊緊抱著他,用盡一切力量不住親吻著他的臉,他的疤痕。
不丑。
先生在我心里永遠是最好的。
無論你變成什么樣,我都依然如第一次遇見時那樣愛你。
這是我第一次將藏于心底的感情宣之于口。
馮宸的身體小幅度顫抖了一下。
他任由我抱著,卻依然是蜷縮抵抗的姿態(tài),沒有再出聲,也沒有再看我。
我無措地望向林桉。
他眼里滿是哀傷與不忍。
阿宸他,生病了。
從耶城接回來時我們就發(fā)現(xiàn)了,他得了很嚴重的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原本這在戰(zhàn)場上是很常見的,我們有一套專門的針對性治療。
但是馮宸,他的情況很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