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鴉谷的石室里,油脂燈芯滋滋地爆著火星,將柳霜序的影子在石壁上晃得忽長忽短。
她屈腿跪坐在石榻邊,指尖一遍遍摩挲著祁韞澤后心的傷處——金瘡藥雖敷滿了皮肉,可繃帶縫隙里滲出的金色紋路,還像活蛇似的蜷在那里,瞧著就讓人心里發(fā)毛,可她明明已經(jīng)用了最后的東西,這傷口仍舊沒有痊愈的跡象。
“夫人,大人他究竟怎么樣了?”鐵山自然也是察覺到了異樣,卻怕讓柳霜序擔憂,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只是攥著腰間刀柄的手青筋暴起,指節(jié)都白得透亮。
角落里的暗衛(wèi)們圍作一圈,幾十道目光全釘在柳霜序身上,連喘氣都壓得細細的,生怕驚了她。
柳霜序沒急著應聲,反倒掀開祁韞澤的眼皮,就著燈亮往他瞳孔深處瞧。
那點兒若隱若現(xiàn)的金芒晃了她好一會兒,才令她松了手,重重嘆息一聲,聲音里帶著股化不開的乏意:“他后背的傷加上冰魄蠶的殘力,倒是暫時把蠱王的勁兒給壓下去了?!?/p>
她頓了頓,指尖滑到祁韞澤腕間探脈——那脈象虛得像游絲,可偶爾又猛地竄出股橫勁兒,分明是蠱王殘力在經(jīng)脈里撞得厲害。
卻也只是暫時而已。
“但他底子傷得太狠了,五臟六腑都讓蠱毒反噬給折騰壞了,尋常金瘡藥只能糊弄表面,里頭的傷根本夠不著?!?/p>
“那可怎么辦?”阿七說話都打顫了,“難不成真沒轍了?大人明明是這么好的人,要是英年早逝,分明就是老天沒眼,夫人,你醫(yī)術高明,你看看能不能想出個方子來,就算是神仙的丹藥,我們也會想辦法找來的。”
柳霜序搖搖頭,從藥箱里摸出銀針,輕輕扎進祁韞澤幾處大穴。
“我用回魂丹吊著他的命,又拿自己的血暫時鎮(zhèn)著蠱毒,但這都是頂一時的法子。”她低頭瞅著自己胳膊——金紋都爬到肩頭了,每回喘氣都帶著針尖兒扎似的疼,“蠱王的力跟他血脈絞得太緊,除非能徹底挖出來,不然他即便是醒過來,也會被蠱王操控。”
話音落下,可石室里的空氣都凍成冰了。
鐵山‘砰’地捶了下石壁:“奶奶的!這破蠱毒準是西域人搗的鬼!他們最懂怎么治,夫人,西域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大周的附屬了,不如讓屬下去來那邊抓一個巫醫(yī)來,他們肯定有辦法。”
“西域巫醫(yī)?”柳霜序眼神突然亮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人,“阿史那......”
盡管她也不確定西域巫醫(yī)到底能不能給出解決辦法,可如今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yī)了,說不定阿史那真的能有什么不一樣的治法。
“阿史那?”鐵山愣了半晌。
“阿史那是西域巫師的大弟子,手段了得,只是當日西域投降,他也不知所蹤?!绷蜃聊ブf事,“要是能找到他,說不定能夠治好夫君?!?/p>
她看向鐵山:“你挑最機靈的暗衛(wèi),偷偷潛回西域,死活得把阿史那的下落摸清楚,記著,這事誰也不能說,尤其是西域那幫殘黨?!?/p>
“得令!”鐵山應了聲就準備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