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趙嬤嬤撕心裂肺的‘安哥兒’尚未出口,一支淬著冷光的羽箭已‘嗖’地釘入廊柱,箭尾雕翎在燭火下嗡嗡震顫,木屑飛濺在安晏發(fā)梢。
禁軍統(tǒng)領(lǐng)破鑼般的嗓音穿透院門:“奉寧王口諭!祁家上下即刻鎖拿下獄!敢有——”
他的喝令突然卡在喉嚨里,因為一聲極輕的冷笑從人墻后漫開。
那聲音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冽,卻裹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本殿下有陛下親筆圣旨。”六皇子的聲音穿透甲葉摩擦聲,“祁氏一門只需在家靜候圣裁,誰敢妄動?”
隨著‘哐當(dāng)’一聲巨響,府門門閂被從外側(cè)抽離。
厚重門板向內(nèi)洞開時,火光先涌了進(jìn)來——數(shù)十支火把將庭院照得如同白晝,持戟禁軍與銀甲親衛(wèi)在門內(nèi)形成對峙的弧線。
而在兩列甲士之間,身著月白錦袍的六皇子負(fù)手而立,發(fā)間玉冠在火光下流轉(zhuǎn)溫潤光澤。
他拂開袍角跨過門檻,靴底碾過地上未及清掃的紙錢。
“老夫人不必驚惶?!彼抗鈷哌^靈堂狼藉,落在老夫人蒼白如紙的臉上,“如今府外值守的皆是本宮親衛(wèi),再無人敢滋擾?!?/p>
祁老夫人撐著趙嬤嬤的手臂勉強坐起,干枯的手指摳進(jìn)蒲團草繩:“殿下,這究竟是何緣由?”
她的話音被六皇子遞來的一卷明黃圣旨截斷。
當(dāng)內(nèi)侍展開卷軸的剎那,靈堂內(nèi)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唯有小承歡被這肅殺氣氛驚到,突然哭出來。
趙嬤嬤慌忙去捂孩子的嘴,蒼老的手背抖得如同秋風(fēng)中的枯葉,連帶著懷里的襁褓都在微微發(fā)顫。
這消息很快就便到了傳到了邊疆。
“好,真是好得很。”柳霜序咳出些血沫,眼里卻燃起狠厲的光,“鐵山,傳我命令,讓西域暗樁散布消息,就說祁韞澤拿到了玄冰玉髓,打算向烏茲國君主投誠?!?/p>
她要將計就計,把敵國君主誘到邊境來。
與此同時,她寫了封信,用火漆封好交給王胡子:“帶上這個,去泉州找‘海鯊幫’,告訴他們,要是肯幫我奇襲烏茲都城,戰(zhàn)后西域商路就永遠(yuǎn)允許他們通行?!?/p>
邊境交易大營扎在烏茲國與大周的緩沖地帶上。
柳霜序套著西域舞姬的行頭,混在商隊里摸進(jìn)了營帳。
主位上坐著烏茲國君主,頭戴嵌玉金冠,眼神里的貪婪直勾勾盯著臺上的‘玄冰玉髓’——那玩意兒其實是柳霜序拿龍骨礦石偽造的冒牌貨,里頭塞滿了濃縮的龍骨火藥。
“祁將軍果然夠意思。”君主拍著手大笑,“只要你把玉髓交出來,朕就封你當(dāng)西域大都護(hù),從此跟大周再沒有干系,就連你的兒女,也會得到善待。?!?/p>
柳霜序站在假扮成祁韞澤的鐵山背后,冷著臉瞧著這場鬧劇。
等君主伸手去夠玉髓時,她猛地發(fā)出信號。
鐵山一把掀開面具,亮出早就備好了的引信。
“動手!”
玄冰玉髓在君主手里‘轟’地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