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她想了很久,最終在角落寫上一個小字:
【未歸】
那不是悲傷。
也不是紀念。
那是對一個人真正的告別。
你可以活在我的記憶里,成為我畫中的靈魂、詩里的影子、夢中的剪影。
但你不會再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你是未歸的人。
我早已不在原地等你。
我已走遠,朝向光亮。
蕭晨陽的病情,進入了最難控制的階段。
他不再只是在夜里發(fā)作,白天的清醒也變得支離破碎。
每天都會有那么幾個時段,他突然像是回到了從前,冷靜、果斷、有邏輯。
他會穿戴整齊地坐在書房里,看著空白的文件發(fā)呆;
會在餐桌上安安靜靜地吃完一碗飯,語氣平和地說一句我吃好了;
也會在花園的秋千旁站上十幾分鐘,沉默不語。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是在等下一次崩塌。
清醒之后,往往是更猛烈的精神錯亂。
他會突然掀翻書桌,怒吼:你又走了!
會沖著鏡子里的自己揮拳,大喊:你不配活著!
會死死抓住傭人的手,哽咽著重復那句:她是不是還在
你告訴我,她在哪......
溫雪梨幾乎每天都被叫去配合治療。
但她自己也已千瘡百孔。
她的精神狀態(tài)極度不穩(wěn),醫(yī)生開始勸說蕭母讓她接受情緒干預,但蕭母沒有表態(tài)。
她看著溫雪梨每天扮演著葉詩韻,再被蕭晨陽在瘋癲與清醒之間反復打碎,眼底只剩一種復雜的沉默。
你知道你現(xiàn)在的身份是什么嗎
蕭母有一天坐在茶室里問她。
溫雪梨坐在對面,聲音沙?。菏撬?!
不,你是一個替代品!
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就該明白你永遠也得不到真心!
溫雪梨低頭,指甲掐著掌心沒有反駁。
她不需要蕭母的提醒,她早就知道。
她從第一次戴上那件白裙子模仿葉詩韻開始,就已經知道,她這一生都不可能贏得真正的愛情。
但她以為,只要他痛,就還有機會。
她以為只要她不走,他早晚會忘記她。
可如今她才明白,他不是不忘。
是根本忘不了。
蕭晨陽曾在某天凌晨兩點,穿著睡衣打開書房,徑直走向最里頭的抽屜,從中拿出一本畫冊。
那是葉詩韻生前最后一次參加展覽的作品集,出版不久,卻早就絕版。
他讓人翻遍了所有拍賣渠道,花了高價才從一個法國藏家手中買到這唯一一本。
畫冊被他翻得卷起邊角,每一頁他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那幅《空門》,他看了上百次,每次看都像第一次。
他盯著那道虛掩的門出神,低聲說:你站在里面還是外面
你是想回來,還是想走
你說話啊!
你一直都不說話!
你是不是怕我又不信
他指尖緊扣著畫冊的邊緣,直到手背青筋暴起。
我信了!
你說的我都信了!
你走的時候我以為你在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