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蕭晨陽動了一下,緩緩抬頭,眼里沒有一點情緒波動。
他只說了一句:我記得她!
你記得又怎樣
你能把她從棺材里拉出來嗎
你能讓她坐在你對面吃飯,說你是不是瘦了,說她還是喜歡穿那件舊毛衣,說你別熬夜了嗎
蕭母的聲音幾乎在顫抖:你記得這些有什么用
你每天坐在這裝死人,是想逼我去陪葬嗎
晨陽,你該醒了!
醒媽!他忽然笑了,聲音很輕,卻像冰割開縫隙:我早就醒了!
你以為我瘋,其實我記得每一個細節(jié)!
我記得你怎么逼她調(diào)理身體,怎么強迫她喝藥,怎么讓她跪著接受你安排的所謂家訓!
我記得我怎么一次一次對她說‘不是時候’,‘你別鬧’,‘以后再說’!
我記得那天她離開前跟我說:晨陽,我不想再撐了!
你說我醒了要干什么
去面對我親手逼死她這件事嗎
我不是醒不了!
我是不想活在這樣的‘清醒’里!
他說完這句話,眼神緩緩收回,重新落在那片假窗上。
外頭還在下雪。
可只有他知道,那窗外根本沒有世界。
F國,畫室里,宋意正在清點即將寄出的畫作。
她將未歸之人歸路空門靜止等幾組作品按順序裝好,貼上標簽,鎖進畫筒。
她最近不太畫新東西了。
她的情緒終于進入一種極其平靜的狀態(tài)—不是麻木,而是告別之后的真實安靜。
她再也不期待誰來看她的畫,也不在乎別人是否能讀懂她畫里的情緒。
她畫是因為她想表達。
不是為了證明什么。
王思遠走進來,拿著一份傳真信件放在她桌上。
京北那邊傳出風聲!
宋意看了他一眼。
蕭家不打算再對外維持‘康復中’的說法!
蕭母在一次閉門宴上,對幾位舊識松口說—‘晨陽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好了!’
也就是說,她認輸了!
宋意沒有立刻回應。
她拿起那封傳真信,翻看那幾個關(guān)鍵的手寫句子,視線在那行再無公開活動安排的字眼上停了一下,然后淡淡放下。
他放棄了自己!
也終于......被他們放棄了!
王思遠坐在她對面,沒有說話。
她卻忽然笑了下,聲音低卻平靜。
你知道嗎,我以前常常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徹底走出來了,會不會也恨不起來了!
現(xiàn)在看來,是的!
我已經(jīng)不恨了!
也不憐憫!
我只是......終于明白,他留在那里,是他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