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清詩姑娘卻沒有伸手去接。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那枚平安符，美眸中水波流轉(zhuǎn)，仿佛有千言萬語。
良久，她輕輕搖了搖頭。
“不必了?！?/p>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一聲嘆息。
“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來的道理?！?/p>
“它既然已經(jīng)保佑了公子平安，那便是它的功德圓滿了，公子如果還愿當清詩是朋友的話，這塊平安符，就留給林公子做念想吧?！?/p>
林旭的眉頭微微一蹙。
“這......”
“公子。”
清詩姑娘打斷了他，嘴角忽然牽起一抹淺淡的笑意，那笑容里，有無奈，有釋然，也有一絲狡黠。
“公子若是實在覺得過意不去，非要還些什么......”
她頓了頓，目光流轉(zhuǎn)，落在林旭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
“那便也送小女子一樣東西，留作紀念，如何？”
留作紀念？
林旭的心，咯噔一下。
這四個字，在此時此刻說出來，意味深長。
他不是愚笨之人，瞬間便聽出了話語中那股濃濃的別離之意。
若只是在京城，抬頭不見低頭見，何須用“紀念”二字？
他抬起眼，深邃的眸子緊緊鎖住清詩姑娘。
“姑娘這話......是什么意思？”
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沉了幾分，他聽出了清詩姑娘話語中的其他意思。
“難道，清詩姑娘你要離開京城？”
清詩姑娘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化作一縷悠長的嘆息。
她抬起頭，望向天邊那抹越來越亮的晨光，眼神變得悠遠而迷茫。
“是啊。”
“京城，我待了十年了?！?/p>
十年。
一個足以改變很多事情的跨度。
對一個風塵女子而言，更是一段漫長到足以耗盡所有青春年華的歲月。
“十年前，小女子命如浮萍，身不由己，才踏入了這煙花之地?！?/p>
她的聲音里，沒有怨懟，只有一種看透世情的滄桑。
“如今，倦了，也累了?！?/p>
“不想再這樣迎來送往，不想再戴著面具笑臉迎人。”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林旭，那雙清澈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種純粹的向往。
“我想回我的家鄉(xiāng)，江南?！?/p>
“買一處小院，養(yǎng)幾株花草，看小橋流水，聽吳儂軟語?！?/p>
“就那樣，安安靜靜地，過完剩下的日子?！?/p>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根針，輕輕刺在林旭的心上。
回江南，安度余生。
林旭沉默了。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
勸她留下？他沒有資格，更沒有理由。
如果她真是紅花會的人，她留在京城，只會更危險。
也許，她的離開，對誰都好。
現(xiàn)在鎮(zhèn)撫司那邊，并不知道她的身份，而她趁著這個時間迅速抽離，也許可以全身而退，這對于林旭來說，也是件好事。
至少，不會再為對清詩姑娘的態(tài)度而糾結(jié)了。
許久。
他緩緩地，呼出了一口氣。
“若真要走，離開之前，務(wù)必通知我一聲?！?/p>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屆時，我來為你送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