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我哭了嗎
我才不會為沈晏奚落淚。
就算他死了也不會。
這酒沒什么味道，我索性離席，回了明延宮。
恍惚中想起有一年中秋醉酒。
然后對著母妃的畫像絮絮叨叨，把這些年在東狄受的委屈顛三倒四全都傾吐了出來。
我甚至還看到了沈晏奚，他身上沒了平日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整個人都溫柔下來。
猶豫地將我摟入懷里，輕拍著我的背。
還留下一句臣有愧。
夢中醒來，身邊守著的卻是蘇越。
我問他可有其他人來過。
他搖頭。
是夢嗎
當真是夢嗎
......
罷了，都不重要了。
我想了想，解了太子的禁足。
太子帶著禪位書來找我，眼眶通紅。
他哽咽道：
皇姐，論治國掌權，我不如你。
可帝師他，他待我們從無半分不好，你為何非要趕盡殺絕。
我將禪位書狠狠擲在地上，眸中染上血色：
我趕盡殺絕我的私印是他自己偷的，兵是他自己要領的......到頭來他自己葬送了性命，你們一個個卻怪到我頭上
那我問你，是誰逼死我母妃是誰非把我送到敵國為質
我在敵國如履薄冰茍且偷生的時候，你們又在哪里
太子眼眶更紅，一味重復道：
不是的，不是的......帝師他不是這樣的人......
十日后，北夷王和王后到訪大胤。
親自送來象征世代友好的盟約。
宴席結束后，我在明延宮外見到了長姐。
她見我開口第一句話便是：
昌平，你可還恨他
我毫不猶豫道：恨。
她嘆了一口氣，說：
帝師已死，我來此只是為了告訴你一些事。
長姐說，那年冬天，他在殿外偷聽到了一切。
我的母妃拜托沈晏奚一定要將我送出大胤。
只因我們身上有天狐血脈，而我們的父皇一心求長生。
竟然日日讓我母妃放血煉丹，以此來延長壽命。
于是他們倆就一起演了一出戲。
可沈晏奚沒有料到，為了讓我今后沒有掣肘，母妃她竟然會選擇自盡。
而我也因此恨上了他。
你寒夜守靈時，帝師他還親自為你煮了一碗蓮子羹。
你母妃下葬時，也是他偷偷斂了一枚指骨，托人轉交給你。
你在東狄為質那些年，他不知派了多少探子去打探你的消息還有保護你。
是這樣的嗎
可這些為什么他從來都不曾同我說過......
他不告訴你，是因為東狄遙遠，很多事情鞭長莫及，他問心有愧，才會一直任你施為。
還有一事我從來沒有同你說過。少女慕艾時，我曾向帝師表明心意，卻被拒絕。
我問他是不是喜歡你，他承認了。
你不知道我那時有多嫉妒你。
誰曾想最后竟是這番光景。
長姐見我像個木頭一般，更氣不打一處來：
所有事情我都告訴你了，是真是假，你自行分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