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微弱的黑氣,從陳川指尖升起。
《萬魂歸一經(jīng)》。
這門歹毒魔功,核心便在“魂”之一字。
掠奪,融合,寄生,操控。
他的肉身被禁,法力被鎖,但他那與萬千冤魂融合在一起,畸形而強大的神魂,依舊是他自己的。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成型。
奪舍。
偷天換日!
他不能死。
他死了,族人便永無寧日。
他要活下去,就必須換一具身體,換一個身份,從這座海底囚籠里逃出去!
目標(biāo)是誰?
那些蝦兵蟹將?
不行。
這些低階水族,神魂弱小,卻與龍宮大陣氣機(jī)相連,一旦奪舍,立刻就會被察覺,無異于自投羅網(wǎng)。
其他的“祭品”?
能被抓來做祭品的,都不是易于之輩,而且同樣身處囚籠,奪舍了也毫無用處。
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個刀疤臉散修“李三”的身影。
此人能在自己的算計下反將一軍,心機(jī)手段太過恐怖,那具雷法化身更是陰魂的克星,是個硬骨頭。
不是合適的選擇。
陳川的思維,如同一條潛伏在黑暗中的毒蛇,開始審視這座龍宮的每一個環(huán)節(jié)。
龜丞相,太子,龍君
一個完整的權(quán)力結(jié)構(gòu),就意味著有縫隙,有可以利用的矛盾。
他需要一個完美的宿主。
一個身份足夠高,能自由出入龍宮。
一個神魂足夠強,能承載他的萬千冤魂。
一個足夠愚蠢,會在關(guān)鍵時刻,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獵物。
陳川緩緩低下頭,將所有的瘋狂與怨毒,重新埋入心底。
他開始收斂自己所有的魂力,將自己偽裝成一具徹底絕望,只待宰割的行尸走肉。
他要等。
等一個機(jī)會。
等壽宴開始,在那場最盛大,也最混亂的祭祀之前,找到那個能讓他偷天換日的“生機(jī)”。
與此同時,東海龍宮深處。
一座由萬年玄晶構(gòu)筑的宮殿內(nèi),水波流轉(zhuǎn),靈氣凝成了實質(zhì)的霧靄。
那位頭生珊瑚龍角的龜丞相,正躬身立于一座巨大的龍椅之下。
龍椅之上,端坐著一位身形枯槁,雙目緊閉的老龍王,敖?jīng)病?/p>
他并未顯化真身,只是人形,但周身那股沉重到化不開的暮氣,幾乎要將整座宮殿的生機(jī)都抽干。
“君上,此次壽宴的賓客名單已定,賀禮也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龜丞相的聲音蒼老而平穩(wěn),不帶任何情緒。
“太子抓回來的那幾個陸上修士,根基都頗為不凡,尤其是那個練劍的,劍意純粹,可為血池主祭?!?/p>
龍椅上的敖?jīng)玻燮ざ嘉丛鴦右幌?,仿佛對這一切都漠不關(guān)心。
龜丞相頓了頓,似乎是不經(jīng)意地補充了一句。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有趣的發(fā)現(xiàn)。其中一個叫李三的散修,身上似乎沾染了一絲大日金烏的氣息。”
話音剛落,殿內(nèi)那凝滯的空氣,驟然一緊。
始終閉目養(yǎng)神的東海龍君敖?jīng)?,第一次緩緩睜開了他那雙渾濁的龍目。
那雙眼睛里,沒有金丹大圓滿修士該有的精光,只有歲月留下的疲憊與腐朽,但在此刻,卻有一抹難以名狀的異色閃過。
金烏。
這個與龍族自上古時代便結(jié)下無盡因果的族群。
這個代表著至陽至剛,生命與毀滅的古老神鳥。
他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