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見永璋領(lǐng)著個小太監(jiān),正從對面走來。
海蘭的腳步猛地一停,轉(zhuǎn)過身彎腰扶住永琪的肩。
“額娘?”
永琪仰頭,滿是不解。
海蘭用余光掃了眼永璋,見他快要過來時,開口叮囑永琪。
“永琪,你聽好。再過幾日,皇額娘梓宮奉移?!?/p>
“那天,闔宮上下,所有的皇子公主,肯定都哭得天昏地暗?!?/p>
“你,記住了,絕對不能哭?!?/p>
海蘭攥緊了他的小手,
神色認(rèn)真。
“你皇阿瑪現(xiàn)在是傷心,但他更是皇帝!”
“他最不需要的,是一個只曉得哭哭啼啼的兒子?!?/p>
“他需要的,是一個天塌下來,都能保持清醒,扛得起江山社稷的太子!”
“人人都哭,唯獨你不哭,你皇阿瑪才能高看你一眼。懂了嗎?”
永琪點點頭,“我知道了,額娘。”
雨幕中,永璋早已停住了腳步。
海蘭的話一字不落地鉆進耳朵里。
是啊…
皇阿瑪要的,是一個能當(dāng)太子的阿哥!
眼見二人說完話,永璋才回過神來。
上前一步對著海蘭行禮:“愉娘娘好?!?/p>
“三阿哥這是要去哪?”
海蘭裝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樣子。
“永璋見幾位弟弟因著辛苦都長了口瘡,想去太醫(yī)院取些金銀花來?!?/p>
海蘭點點頭,淺笑開口:“三阿哥有心了?!?/p>
永璋心里有事,連忙跟海蘭告了辭就匆匆離開了。
海蘭見他急切的背影,別有深意的笑了笑,便拉著永琪走了。
永璋一回到鐘粹宮,就把剛剛聽到的話原封不動地學(xué)給了純貴妃。
純貴妃手里的茶盞“哐當(dāng)”一聲重重磕在桌上,氣得不行。
“好你個海蘭!裝得跟個悶葫蘆似的,肚子里竟藏著這種壞水!”
可罵完,片刻她又冷靜下來。
她不得不認(rèn),海蘭說得對。
皇上要的,從來不是一個只會抹眼淚的孝子。
她看向自己這個兒子,雖說不是絕頂聰明,但勝在老實聽話。
后位空著,大阿哥又不是她親生的。
她兒子的機會,不就在眼前嗎!
“額娘?”
永璋看她半天不說話,心里有點發(fā)虛。
純貴妃猛地回神,一把攥住兒子的手。
力道之大,使得永璋都感覺到了疼。
“她海蘭敢想,咱們就敢學(xué)!”
“永璋,你給額娘記牢了,梓宮奉移那天,你也要給額娘穩(wěn)住了!”
“不許哭,不許跟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哭哭啼啼,聽見沒有!”
聞言,永璋愣了愣。
卻也知道額娘說的是什么意思,重重點了點頭。
純貴妃暗自得意。
海蘭啊海蘭。
想不到竟有如此心機。
可只能為我兒做了嫁衣!
養(yǎng)心殿。
弘歷依舊穿著一身素服,對著一卷新寫的《述悲賦》發(fā)愣。
滿紙的悲痛,字字都是血。
悼念著他和瑯?gòu)媚切┰僖不夭蝗サ脑?jīng)。
他心里堵得發(fā)慌,總覺得自己虧欠了皇后太多。
生前沒能好好待她,死后給再多哀榮,又有什么用?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p>
永琪的聲音突然在殿中響起,讓他回了神。
弘歷抬眼,見是他們母子,悲傷的情緒稍稍散了些許。
“皇阿瑪,您為了皇額娘傷心,也要顧惜龍體。兒臣給您燉了參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