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歷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自己都沒發(fā)覺,竟看得這般癡。
怎么就栽在這么個膽大包天的女人手上了。
他伸出手,指尖在空中停了一瞬。
才輕輕拂開她頰邊的一縷碎發(fā)。
那溫潤的觸感,讓他心口一燙。
他俯下身,嘴唇在她光潔的額上輕輕一觸,隨即分開。
沒有情欲,只有一聲壓在心底的輕嘆。
罷了。
就這樣吧。
他站起身,最后望了她一眼。
轉身悄然回到床上。
只是閉上眼,滿腦子都是她。
這顆為她而動的心,今夜是別想安寧了。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過著。
江與彬的醫(yī)術確實高明,惢心的身子大好。
已經能拄著特制的小拐,在殿里慢慢走了。
可一件事,讓她心里剛冒頭的安穩(wěn)和喜悅,又蒙上了一層灰。
主兒自打那天回來摸過她的手,就再也沒進過她的屋子。
每天的湯藥補品,三寶都按時送來。
噓寒問暖的話也一句不少地傳到。
可主兒的人,再也沒見過。
她身子現(xiàn)下已好了大半。
那日江太醫(yī)求親,主兒親口許下的婚事,也再沒提過一個字。
惢心心想,主兒是被皇上傷透了心,沒精神管別的。
她體諒主兒,心疼主兒。
就把自己的那些期盼和不安都壓在心底。
一個字也不敢問,生怕再給主兒添堵。
江與彬卻急了。
眼看惢心氣色越來越好,他幾次給如懿請平安脈時,都小心翼翼地想提一提。
“啟稟娘娘,惢心的傷勢已無大礙,只需靜養(yǎng)便可。”
“微臣斗膽,想問問娘娘,不知…”
話才起了個頭,就被如懿打斷了。
她的聲音還是那么溫和,說出的話卻是拒絕。
“江太醫(yī)?!?/p>
“惢心的腿還沒大好,急什么?”
她端起茶碗,輕輕撇了撇茶葉。
“本宮庫里有些枸杞,你拿去,給她好好補補身子。”
“別的事,不急。”
江與彬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
他拿著那包枸杞退出殿外。
只覺得手里的東西,不是賞賜。
而是一道冰冷的旨意。
娘娘不是忘了,是不想提。
是不想,讓惢心嫁。
江太醫(yī)不敢再催,只能將滿腹的焦急壓在心底。
而病榻上的惢心,聽著外面宮人請安的聲音。
感受著那道再未曾踏入的門檻。
心中那點微小的不舒服,隨著日子的流逝。
慢慢變成了一塊沉甸甸的石。
金川的戰(zhàn)報一份份送進紫禁城,沒有捷報,只有寒意。
前線損兵折將,國庫的銀子跟流水似的淌出去,連個響都聽不見。
壽康宮內,暖香裊裊。
太后閉目養(yǎng)神,由著福珈念新送來的佛經。
殿外小太監(jiān)碎步進來,呈上一份密折。
福珈接過,在太后眼前展開。
太后只掃了一眼,手上捻著的佛珠“嗒”一聲被重重按在桌上。
“昏聵!簡直昏聵到了極點!”
太后怒意上涌。
“沙場之上,不想著排兵布陣克敵制勝,竟上奏請皇上派得道高僧入營‘助戰(zhàn)’?”
“他當這是什么?唱堂會嗎!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