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仁紹沉默著。
李梵娘的反應(yīng),悲憤、控訴、合情合理。
但剛才那奇怪的力量,他直覺的沒那么簡單。
他的目光在她緊捂的胸口和地上杜蘭香之間來回掃視。
最終,他沒有再追問。
“大柱叔,”李梵娘不再看杜仁紹,轉(zhuǎn)向喬大柱,聲音恢復(fù)了冷靜,“麻煩你和幾位叔伯,把杜蘭香抬回杜家去。她這樣,我們這里沒法子?!?/p>
她必須立刻把這顆定時(shí)炸彈弄走。
喬大柱巴不得趕緊把這晦氣的玩意兒弄走,連忙招呼幾個(gè)漢子,抬起仍在抽搐呻吟的杜蘭香。
牛氏哭天搶地地跟了出去。
屋內(nèi)瞬間空了大半,只剩下昏迷的喬七叔、驚魂未定的喬七嬸子、沉默的春兒,以及杜仁紹和李梵娘。
杜仁紹的目光再次落在喬七叔那條重新包扎好的傷腿上,又看向李梵娘。
他忽然開口,聲音聽不出情緒:“他的腿,能保???”
李梵娘怔了一下,沒想到他問的是這個(gè)。
她看了一眼喬七叔灰敗的臉色和高熱的狀態(tài)。
她剛剛悄悄用系統(tǒng)掃描過了,感染雖然被金瘡藥暫時(shí)壓制,但依舊隨時(shí)可能加重。
“難?!?/p>
她實(shí)話實(shí)說,聲音帶著沉重。
“血暫時(shí)止住了,骨頭也正了。但‘邪毒’(感染)已入體,光靠金瘡藥和草藥,杯水車薪。若不能盡快找到更強(qiáng)效的消炎祛邪拔毒之藥,恐怕”
她沒說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杜仁紹眉毛再次擰緊。
他看著李梵娘眼中那的憂慮,并非作假。
這個(gè)女人,真的在為一個(gè)毫無關(guān)系的村民的生死憂心。
這與他記憶中那個(gè)沉默寡言、逆來順受、甚至有些懦弱的妻子,判若兩人。
就在這時(shí),一直蹲在灶邊的春兒,小心翼翼地捧著一碗剛燒好的熱水,走到李梵娘身邊,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角,將碗遞過去。
她看看娘親脖子上刺目的紅痕,又看看旁邊那個(gè)臉上有可怕疤痕的陌生男人,充滿了擔(dān)憂和恐懼。
李梵娘心中一暖,蹲下身接過碗,摸了摸春兒微涼的小臉。
“娘沒事,別怕?!?/p>
她將水喂給春兒喝了幾口,自己也喝了些,干渴的喉嚨才舒服了些。
杜仁紹的目光,一直落在春兒身上。
看著女兒對母親的依賴和對自己的畏懼疏離,看著李梵娘安撫女兒時(shí),眼中流露出他從未見過的溫柔。
一種陌生的情緒在他的心底悄然滋生。
這就是他的女兒嗎?
他從懷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個(gè)小小的、鼓囊囊的舊錢袋。
看也不看,直接拋到了李梵娘腳邊的地上。
錢袋落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拿著?!?/p>
“請大夫,買藥。”
杜仁紹的聲音依舊沒什么溫度。
李梵娘愣住了,低頭看著那個(gè)沾著泥土和汗?jié)n的錢袋。
什么意思?施舍?補(bǔ)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