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效似乎起了一點作用，姜泉的呼吸稍微平穩(wěn)了一些，但高熱并未完全退去，依舊在危險的邊緣徘徊，他偶爾會陷入更深的昏迷，偶爾又會無意識地發(fā)出痛苦的呻吟，嘴唇蠕動著，似乎在呼喚著什么。
周望舒一直守在他身邊，不時更換他額頭的冷巾，檢查傷口是否有感染的跡象，沈青墨也未曾離開，他靠坐在一根柱子旁，閉目養(yǎng)神，但周望舒知道，他此刻的警覺性一定提到了最高，何況他身上的傷也需要休息。
夜深了，祠堂里的火堆添了新柴，噼啪作響大部分村民熬不住，在疲憊和相對的安全感中沉沉睡去，發(fā)出此起彼伏的鼾聲，只有少數(shù)幾個青壯和里正，強(qiáng)撐著精神守夜。
周望舒也感到一陣陣強(qiáng)烈的倦意襲來，眼皮沉重，她揉了揉發(fā)澀的眼睛，強(qiáng)打精神。
就在這時，一只溫?zé)岬氖终戚p輕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抬頭，對上沈青墨在火光下顯得格外深邃的眼眸。
“你去歇會兒，我來守著他?！彼穆曇舻统?，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周望舒搖頭拒絕，“你自己身上還有傷呢，也要保證好好休息?！?/p>
“對，青墨，你去歇著，望舒你也不用硬撐，我來守著承嗣?！标愒萝缯境鰜碚f。
周望舒下意識想拒絕，但想想這人還是她帶過來的，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她確實快到極限了。
“好，若有任何變化，立刻叫我。”她低聲囑咐，聲音有些沙啞。
陳月茜點了點頭，在她起身讓開位置時，甚至還扶了她手臂一下，助她站穩(wěn)。
周望舒走到旁邊一處鋪了干草的地方，和衣躺下，眼睛卻依舊不由自主地看著靠坐在姜泉身邊閉目小憩的沈青墨身上。
他的側(cè)臉在火光中明暗不定，線條冷硬，下巴上似乎都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再轉(zhuǎn)眼看向陳月茜，她伸出手，指尖極其隱蔽地再次探向姜泉的衣襟內(nèi)襯邊緣，似乎在確認(rèn)著什么，片刻后，她收回手，指尖在無人看見的陰影里，捻了捻，仿佛沾上了什么看不見的東西，眼神變得有些幽暗難測。
時間一點點滑向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外面的雨勢似乎小了一些，但風(fēng)依舊嗚咽著穿過破損的窗欞。
突然！
昏迷中的姜泉身體猛地一顫，仿佛被噩夢魘住，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壓抑而痛苦的悶哼，緊閉的眼皮下眼珠劇烈地轉(zhuǎn)動著，他那只沒有受傷的手，無意識地、卻極其用力地抓住了身下的草席，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青筋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