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庭風(fēng)盯著她看了幾秒,直至今日才算真正把她看進(jìn)了眼里,不再以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同她說話:“很好,表妹果真聰穎?!?/p>
“只是我也提醒過你,別去肖想你得不到的東西。你以為,謝焱真的如表面那般單純么?”
謝焱身為皇子,從小在宮中耳濡目染,怎么可能會真如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般風(fēng)流無害?
這些事情付臻都曾想過,可是那樣怎么樣呢?
“那又怎么樣?”
她本就是賭徒的女兒,骨血里自然帶了幾分瘋狂,上一世,是她棋差一招了,她愿賭服輸。
可見慣了大場面的賭徒,又如何能看得上那些微末的好處?她要賭,就要賭一把大的!
陳庭風(fēng)深深地看著她:“你以容貌惑人,焉知年老色衰之后,還能得到他的青睞么?”
“這便與表哥無關(guān)了?!彼?。
陳庭風(fēng)見她油鹽不進(jìn),冷笑一聲:“謝焱此人,面熱心冷,你以為他真的喜歡你么?不過貪圖一時新鮮罷了,你即便容色傾城,若只有一副皮囊,便永遠(yuǎn)只會低人一等?!?/p>
他索性把話拆開了說道,有時他真的懷疑,面前的人是否真的是那個生活在鄉(xiāng)下十余年的付臻,怎么就會如此大膽?
可觀她目光短淺,又覺她果真是她,一個井底之蛙罷了。
付臻何嘗不懂他說的這些道理?
上輩子,她不就是這樣慘敗的么?
沒有心機手段,又耐不住性子學(xué)些風(fēng)花雪月之物,最終落得個眾叛親離的下場。
可這輩子,一切都變了。
她自回京之后就手不釋卷,詩詞歌賦樣樣都學(xué),從一筆一畫的描摹到如今風(fēng)骨初現(xiàn)的字,都在訴說著她如何努力地改變著她的命運。
而方才這些話,誰都有資格在她面前說,唯獨陳庭風(fēng)不能。
因為不管前世今生,他始終都不曾將她真正放在眼里過,她付臻在陳庭風(fēng)面前,永遠(yuǎn)低他一頭!
“不必你說這些!”她猛地推開身前的陳庭風(fēng),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冰冷狠戾的神情,“表哥,我叫你一聲表哥,你還以為真的成了我的長輩、能指著我說三道四不成?”
“教訓(xùn)我之前,不如想一想,你又為我付出過什么?”她冷笑,“我三番四次討好你,也不見你給我一個好臉色,如今,你究竟又有什么資格,指著我的鼻子來教訓(xùn)我?”
腦海中一瞬滑過許多上一世的畫面,里面的陳庭風(fēng),無一例外,始終都在冷冰冰地看著她,看著她為了討好他費勁手段,看著她因為愚蠢一點點走向死亡,而他卻像個旁觀者,旁觀著她的掙扎與苦痛,旁觀著她這場鬧劇的落幕。
陳庭風(fēng)一怔,不知是震驚于她的狠戾還是她眼里不經(jīng)意流露出來的痛苦,半晌沒有說話。
付臻發(fā)泄完心中的情緒,理智緩緩回歸,她垂眸,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深吸了一口氣。
她朝對方行禮:“表哥,我也敬你是半個親人,往后,只希望我與你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擾,你放心,我不會做出令侯府蒙羞的事情?!?/p>
說罷,她仰起頭,越過他往桃林外走去。
陳庭風(fēng)獨自站在寂靜的桃林之中,良久,才緩緩抬起手,接住飄落到他面前的花瓣,可還未等他握住,又被風(fēng)悄然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