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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暫留雜役,土屋夜話2 (第1頁)

“怎么弄成這樣?”

她小心翼翼地解開布條,動作輕得像撫摸蝴蝶的翅膀,“白天不是涂過藥了嗎?”

“干活的時候蹭到了。”

石陀說得輕描淡寫,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搬鐵礦的時候沒注意,蹭到了石頭上。”

阿硯沒再追問,只是咬著唇,把草藥放在石臼里慢慢搗。

草藥是景天和蒲公英混合的,搗的時候發(fā)出

“咚咚”

的輕響,像是在給石陀的傷口道歉。

她把搗好的藥泥小心地敷在他的掌心,又用干凈的布條一圈圈纏好,纏到最后還打了個小小的蝴蝶結(jié)

——

這是她小時候給布娃娃包扎時學(xué)的,不知不覺就用上了。

“以后別這么傻了,我自己能應(yīng)付?!?/p>

阿硯看著他包扎好的手,輕聲說,語氣里帶著點嗔怪,又有點心疼。

石陀的手指動了動,似乎想摸摸那個蝴蝶結(jié),又忍住了。

他抬起頭,眼神認(rèn)真得像在刻

“矩”

符:

“我不能讓你受委屈。在古墓里是你救了我,現(xiàn)在到了墨家,該我護(hù)著你?!?/p>

阿硯的臉頰

“騰”

地一下紅了,像被夕陽的光染透了。

她趕緊轉(zhuǎn)過身,去整理桌上的《戰(zhàn)國青銅器修復(fù)綱要》,假裝沒聽見,可嘴角卻忍不住往上翹

——

原來被人護(hù)著的感覺,是這樣的。

傍晚時分,阿硯從鍛鐵坊回來,手里提著一桶清洗干凈的工具。

桶是鐵皮的,沉甸甸的,勒得她手腕生疼。

鍛鐵坊的活計比她想象中累多了:

工具上的鐵屑要用硬毛刷使勁刷才能掉,有的還得用刀尖摳;

冷水泡得她手指發(fā)僵,幾乎握不住刷子;

最讓她難受的是,幾個鍛鐵坊的老弟子見她是女子,總故意把最臟的工具扔給她,一個叫墨猛的弟子還在她清洗時

“不小心”

把火星濺到她手背上,燙出個小紅點,只假惺惺地說了句

“對不住”。

她推開土屋的門,一股淡淡的煙火氣撲面而來。

石陀正坐在門檻上,手里拿著一塊鐵塊,用石刀在上面刻畫著什么。

月光像流水一樣淌在他身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幾乎鋪滿了整個院子。

動作很輕,石刀與鐵塊摩擦發(fā)出

“沙沙”

的聲響,像是在哼一首溫柔的歌,對待那塊普通的鐵塊,比對待稀世珍寶還上心。

“你在做什么?”

阿硯放下工具桶,走過去,湊到他身邊看。

昏黃的月光下,鐵塊上的紋路漸漸清晰

——

一個

“矩”

形符號已經(jīng)刻了一半,線條雖然有些粗糙,卻橫平豎直,透著股執(zhí)拗的認(rèn)真,正是石陀之前畫在她掌心的那個符號。

石陀抬起頭,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像藏著兩顆星星。

“我爹以前說,墨家弟子都有自己的‘矩符’,刻在隨身的鐵器上,能辟邪?!?/p>

他的聲音帶著點懷念,還有點不好意思,“我想給你也刻一個,以后你帶著,就沒人敢欺負(fù)你了。”

阿硯的心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暖烘烘的。

她蹲在石陀身邊,看著他繼續(xù)刻畫,石刀每落下一次,她的心跳就快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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