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梧默然,并沒推開他。
二人在泉水中仿佛是依偎的姿勢,如同交頸的天鵝。
半晌。
禾梧問起,“那浮虛宮的弟子叫什么名字?”
聞人懿答:“薛引,修真界唯一合體期山陽道人的嫡傳弟子?!?/p>
他又補充:“不是什么好人?!?/p>
禾梧的手指收緊,裹在拳心里,任由聞人懿貼著她的臉頰,自以為不明顯地把她更深擁在臂彎里。
她說:“嗯?!?/p>
六年前她被惡毒修士擄進(jìn)鼎樓烙下青印前,在裝人如牲畜的馬車上,匆匆看過奴契的簽名:
代行副使:薛引。
隨后被塞進(jìn)箱中。
馬車封閉了視覺,鼻尖滿是濃郁的味道:香料、生肉、渣滓、霉物……
她被下了麻藥,眼珠不能轉(zhuǎn)動,卻能聽見那隨手將奴契折起來扔飛的少年郎笑著說:“我?我是山陽道人座下薛引,路見不平拔惡除孽,反正此山余黨我已除盡,這群廢物任你們處置?!?/p>
“要是有想來報仇的,浮虛宮隨時歡迎。”
禾梧看了看聞人懿臉色不見痕跡的傷痕——神雀血脈的確庇護(hù)著千百年后的后代,對于禾梧來說像烙鐵一樣侵蝕在血肉上的印記,與他而言,只是未破皮的擦傷。
但是,青印篆刻的能力
話題轉(zhuǎn)到情香上,聞人懿出身情報樓,切入點比荀音來的一針見血:
“你知道嬿宗如今的掌門嗎,她是宗門前身合歡門最下等的尋奴,身份比鼎爐還低?!?/p>
聞人懿寥寥數(shù)句,講出了一介人奴晉升大能的傳奇。
而傳奇正值青年,并沒有落幕的打算,于是把廣收潛能種子、作為擴(kuò)大嬿宗的手段。
“修真界雖不認(rèn)可鼎爐修行這種陰損的招數(shù),但暗中這樣做的人并不在少數(shù)。從鼎爐著手,吸納潛能弟子,打亂修士步伐,能為試劍大會折卻不少入場人?!?/p>
“嬿宗,也拿到了這次試劍大會的名額。”
禾梧明白了,如果嬿宗能以此揚名,躋身正道似乎有了切口。
浴泉時間過長,禾梧走出湯泉。
懷中人離去,聞人懿下意識想挽留,骨節(jié)分明的手在空中一撈,只有細(xì)碎冰涼的櫻花落在他肌膚上。
難以言明的落寞蕩開漣漪。
圈圈畫畫。
聞人懿隨后起身,走到禾梧身旁,她在喝玉盤里杯盞的水。
溫泉蒸騰的熱氣暖得人唇干舌燥,禾梧接連喝了兩叁杯,才意識到這是果酒。
味道很好,甘甜如雪露,后調(diào)是果酒甜蜜的滋味,在舌尖劃開。
她張口想問酒從何處來,卻被柔軟的唇堵住。
柔韌的舌探進(jìn)她的口腔,一點點劃過她的上顎、牙齒,吮吸酒的殘香,再去勾弄她不知所措的舌。
唇瓣碾轉(zhuǎn),含入一片隨風(fēng)落下的櫻花,化在深吻的唇舌間。
鼻息相接,聞人懿睜開眼,她的神色依舊平靜。
吻、擁抱、手交……他的索取,在她眼里不過是收拾情香帶來的后果。
聞人懿深深地看著她,濃密如雀羽的睫毛遮蓋了他大部分的眸光,因而陰郁脆弱。
他結(jié)束了這個吻,祈求一般地輕聲說:“……只能喜歡荀音一個人么?”